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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志清醒些许,罗闵意识到自己大半身子都挂在一只结实手臂上,裴景声不用香水,洗护衣物的产品也是无香型,罗闵却在此时突然记住了他的味道。
像阳光晒在香樟树。
那曾是城中村中珍贵的一棵树,该有三层楼高了,它留在那的时间比砖瓦砌成的时间还久。
它那样高而枝叶繁茂,罗闵常常爬上它坐上它粗壮的枝干,幼小身形掩在常年郁郁葱葱的树冠里,他看着家的方向,好像在等人接他回去。
它那样高而枝叶繁茂,占了不少的空间,突然某天有人称它挡住了全部阳光,影响了风水,得来众多应和,先是砍去了绝大多数枝干,紧接着它被一节一节截断。
它在这里长了太久,根系极其发达,被挖出来那天,地上破了个大洞,潮湿的土腥味争先恐后地涌出,在狭窄的弄道里久散不去。
罗闵回到家,鼻尖残余着淡淡的腥气。
回来时外面下起大雨,雨滴砸得鼻梁很痛,将轻易抹去的冲洗干净,污浊的搅得更泥泞。
他肩膀蹭了一片墙灰,衣角水滴成串地滴下来,在脚下汇成小小的水潭。
用钥匙打开门,罗锦玉坐在客厅里,直到罗闵走进来才转过头,“和朋友玩得开心吗?”
罗闵说:“妈妈,我没有朋友。”
罗锦玉皱起眉头,又很快舒缓下来,带着笑意,“怎么会呢,你一直都有很多朋友很受欢迎的呀。”
罗闵不再争执,低下头。
水滴渗入木板,罗闵想,这样的缝隙中能不能长出一棵香樟树。
意识回归身体,罗闵仍然挂在手臂上,摇摇晃晃,却意外地舒适,让猫不想动弹。
他闭着眼睛,裴景声当他睡了,压低声音和人交谈。
黑猫的尾巴不安分地扫动,男人几次意图握住都被逃离,最终顺着根部终于将其抓至掌心。听见猫不情愿的哼声,只好松开手,转而抚上它的背。
“按理说应该是能吃的呀,或许,或许,我是说有可能,它就是比较难养的类型呢?”
“难养就不养了?”
“那倒不是这个意思呀!总有个慢慢摸索的过程,不能太急,像吃的能试就多试试,种类上来了,再挑食的每样都尝点也能吃饱了。咱也不是养不起不是?”
“哦,你的意思是我人傻钱多。一只猫肠胃能像猪一样什么都试试,你的证自印的?”
长相敦厚的胖子抹了把汗,开口自动在裴景声冷讽的目光中压低声音,用悄悄话的音量为自己辩解:“一般来说,田园猫的肠胃不像布偶的玻璃胃那么脆弱,可能是流浪的时候过得不太好造成的……之后喂点羊奶试试看吐不吐,再逐渐加,您看行不行?”
见男人点头,胖子脚底抹油飞也似的跑了。
原以为是个资金丰厚的好差事,谁想一只土猫比品种猫还娇贵呢。不过这长相,属实不差什么,也难怪主人上心……
罗闵才不想试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他想吃一样东西憋了很久,光是想到就神清气爽,不过正常人都不会想到拿它来喂猫,得靠自己想办法才行。
他被喂了些清水,沉沉睡了一觉,醒来时他已被带到书房,躺在牛皮椅上,盖了一层薄毯。
天已黑了,书桌上点了盏灯,裴景声正垂眼看平板的资料。
黑猫跳上书桌,凑过去看屏幕右上角的时间,无意扫到屏幕中央,似乎是财务报表,他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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