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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温言没接话,张老师半天没听到他的声音,轻声道:“苏老师?”
苏温言回过神:“嗯,我在听。”
张老师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知会你,学校的心理老师跟我说,很多学生在做心理疏导时都提到了你,最让他们害怕的可能不是车祸,而是苏老师差点死在车祸当中。”
苏温言攥着手机的五指紧了紧。
“不论是从学校的角度,还是从学生的角度,大家都希望你回来,但我还是想说,身体重要,别太勉强自己,学生的事,我们这些当老师的,只能尽力而为。”
苏温言:“嗯……”
“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张老师又说,“相比学生,心理阴影更大的应该是你才对,你……最近还好吗?”
“啊,我没事,”苏温言笑了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和平常无异,“我毕竟也当了这么多年老师,人生阅历可比那些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丰富多了,这种事对我来说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不用担心我。”
“好,那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挂了。”
“嗯。”
看着手机上通话结束的界面,苏温言发起呆来。
不是他不想回学校,只是……
身体总会康复,心理上的创伤却没那么容易排解,如果连他自己都走不出来,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学生呢。
苏温言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他还想要继续画画,还想继续当老师,不想因此而止步不前,不想那成为永远横在心间的刺。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唤回了他的思绪。
苏温言抬起头:“进。”
俞亦舟推门而入,敲字问他:“怎么打电话打了这么久,刚都没来得及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苏温言这才发觉,自己居然已经在书房待了一个小时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什么都行,你随便做吧。”
俞亦舟的视线忽然凝固。
……又出现了,这种表情。
他记得他刚来的那天,苏温言就是这样一种状态。
看起来风轻云淡,谈笑自若,可眉宇间总有种说不出的疲惫和落寞。
怎么回事?
这些天经过他的照料,苏老师看上去明明开心多了,一直都没再露出那样的表情,这怎么突然又……
俞亦舟本来还算轻松的心情瞬间紧了起来,他上前一步,问他:“出什么事了?”
“出事?没出事啊,”苏温言笑笑,“去做饭吧。”
“你看起来状态很不好,”俞亦舟这次没有听他的话,在他身前蹲了下来,“是学校出了什么事?又是关于你学生的?”
苏温言看着他。
有这么明显吗,居然一眼就看出他状态不好,他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完美来着。
被俞亦舟戳穿,他也失去了继续伪装的兴趣,唇角的弧度慢慢消失,他沉默下来。
“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吗?”俞亦舟又问,“虽然我只是你的保姆,但也想帮上你的忙,求你告诉我吧,苏老师。”
“你怎么也管我叫苏老师,你又不是我学生,”苏温言无奈笑了,叹口气道,“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不过……去画室说吧。”
俞亦舟点点头,起身帮他推轮椅。
画室这几天他也有打扫,一切都整洁如新,画具一类的东西按照苏温言的喜好分门别类摆放整齐,拿取十分方便。
“我的专长其实是油画,”苏温言抽出画笔,是上次俞亦舟帮他洗好的其中一支,“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懂,色彩是油画的灵魂,驾驭不了色彩,就画不好油画,而我又恰恰属于对色彩比较敏感的那一类人。”
这些俞亦舟当然知道,他最开始认识苏温言的时候,对方就耐心给他讲过,不过他现在是周遇,只能再听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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