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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容津岸是使了什么手段,能令白漪岚放着一代才女的亲亲嫂子不去请教,反而来找叶采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废柴的。
“呃。”闻言,叶采薇深切怀疑这也是容津岸事先“打点”过的,不然真要让她围绕着画之一道说出个子丑寅卯,舌头都得打结,“其实,我画技不怎么样的。”
“不怎么样”还是她美化过的说法,实际上,两世加起来,她的画也就被夸过一次。
“薇姐姐也太谦虚了!你与夏姑娘的比三朝我都听说了,只可惜我马上要回瀛洲的族学里去,不然一定等峣峣阙秋期重开后,去观瞻观瞻那幅《胧明关落照》呢。”
白漪岚不愧是家主的嫡妹,小小年纪,一脸老气横秋地摇头嗟叹道:“薇姐姐才思隽秀,又生得一副天上有地上无的玉质花容,说话行事却还能不带半分矜傲之气,实在令漪澜佩服,佩服。”
诶唷喂!什么天上地上的!如今的小孩真是越来越甜嘴蜜舌了!
叶采薇牙都快给酸倒了,尴尬笑道:“呵呵,过奖,过奖。”
白漪岚这一通真心话注定是要错付了。
叶采薇此人向来不辨美丑,又多年见惯了容津岸和镜子中的自己,只怕未来这“眼盲心盲”的症状也是没什么痊愈的希望了。
转睫进入七月。
虽说容津岸一招反客为主,逼得许晓泊在白氏这种庞然大物的面前,不得不将叶采薇放出瘖谷卖个好。
但叶采薇这两个月过得并不轻松。
眼看叶采薇好端端地逍遥法外,许晓泊是旧气未出,新气又添,胸膛里的怒火跟陈年老酿似的日益发酵,差点把他整个人都点炸咯。
猛一打眼,一张仙风道骨的脸比茅坑石还臭。
这夏假一过,不久就将迎来十年一度的国子监、峣峣阙、太学等联合举办的三学切磋。
许明姌忙得脚不沾地,天天被峣峣阙的博士们喊出去排练才艺。
没了许明姌从中斡旋,许晓泊愈发铁石心肠。
除开教白漪岚的时间,叶采薇都被娄嬷嬷押在家中书斋的冷板凳上,四面环绕着许晓泊额外布置的、无边无垠的作业,睁眼是学,闭眼是学,几乎梦魂颠倒,昼夜难分。
送走恋恋不舍的白氏小淑女。
推开书斋的门,重见天日之时,叶采薇衣裳都空荡了好几寸。
好在努力没有白费。
娄嬷嬷居然千年铁树开花,欣慰地看着叶采薇,微微一笑道:“这些时日,大姑娘长进不少。”
她哪儿知道。
叶采薇远远不止是吃了两个月的苦头哩。
从叶采薇的针线笸箩里,娄嬷嬷拈起一个绣了一大半的荷包端详片刻,赞道:“阵脚细密,走线扎实,虽说设色还是七颠八倒……但与从前相比,可谓是脱胎换骨了。”
白檀亦移眼过来,讶然道:“咦?姑娘不是最不耐烦做这些个小包小裹的么。上头的松竹绣得这样好,覆雪而不弯不折,清寒修然,苍翠欲滴。”
她笑了笑,明眸弯弯,榴齿灿然,“要我说,绣得太好,倒不像是女儿家用的了。”
霎时,娄嬷嬷收起了眼底那一丝丝的微笑,没什么温度道:“女子也不一定全要用花团锦簇的物什。”
“嬷嬷说得是,是白檀想当然了。”兀然被训,白檀也不恼,依旧笑望了一眼叶采薇。
原本也有些沾沾自喜的叶采薇却是被望得嘴角一耷拉。
荷包只是她的夏假作业之一,图纹是熬夜苦读的恍惚之际随手绣的。
可。
前世,她答应过给容津岸做荷包,始终拖拖拉拉地没完成,花样子倒是画了几十张。
这《雪覆松筠图》正是其中的一张。
没想到,她竟下意识绣了这个……
叶采薇莫名心烦意乱。
等娄嬷嬷去为她清点开学要带的笔墨用具时,她对着将荷包收入小竹箱的白檀,硬邦邦道:“把它烧了。”
小竹箱是日常进出时随身携带的,装的都是必须之物。
白檀估计是想着她在峣峣阙穷极无聊之时,可能会添上几针。
“什么?”白檀显然没反应过来,她平时最是妥帖沉稳的一个人,却足足愣了三四息,才道,“要、要烧吗?是不是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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