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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他的爹娘回不来了。
“那你便藏好了,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去。”赵明州不动声色道。
“还用你说。”男孩儿颇不服气地小声嘟囔道。
赵明州又摸索了一阵儿,忽听得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就仿佛一只小老鼠穿行在废墟搭建的丛林,半响,一只白嫩的小手探了过来,手中抓着半块被压得瘪瘪的烧饼。
“哝……你别找了,我都找过了。”小男孩儿道。
赵明州一怔,默默地接了过来。
烧饼已经凉透了,也不知被男孩儿攥在手里多久,有股汗津津的怪味儿。赵明州细细嚼了两口,只觉得自己像一只啃着墙皮的狗。
“谢了。”赵明州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下来。
“嘁,还不是怕你饿极了咬人。”男孩儿依旧对方才的事情耿耿于怀,他像一只小兽般蜷缩了身体,紧靠着赵明州躺了下来,温热的体温隔着单薄的衣服传递到赵明州的身上,不知为什么,赵明州长长地叹了口气。
“别乱动,我要睡了。”男孩儿发号施令道,“明天一早,爹爹和娘亲就来接我了。”
然而,这座扬州城内,已经有太多人看不到明日的清晨了。
城破之时,十万清兵蜂拥入城,号称人口百万的扬州城顿成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初始,清兵沉浸于搜刮钱财,尚能克制杀人的兽性。可随着兵众的渐次增多,狼多肉少的局面逐步形成。天色愈重,墙外的惨叫声愈烈,到最后简直让人只觉身处阿鼻地狱一般,入耳尽是鬼哭魂嚎,不忍卒听,而那夹杂在哀叫声中鼻音深重的满语,则更成了剜肉的刀,追魂的钉,直骇得蜷在地上的小男孩儿抖如筛糠,涕泪交流。
昏茫的夜色里,赵明州垂头看着这个对自己有着一饭之恩的男孩儿,内心生出某种近乎卑劣的庆幸:还好般般的魂魄在那朱由榔的身上,若是落在这城中任何一个人的身上,只怕……
正想着,赵明州只觉身畔那蜷着的小小身影突然触电般地一抖,男孩儿猛地抬起头,脸上的泪痕交错,像只雨夜中迷路的玳瑁猫。
“怎么了?”赵明州压低声音问道。
小男孩儿没有回答她,眸中溢出的恐惧却如海浪一般,漫过赵明州的腰际,将她整个人拖进刺骨的冰寒里。
墙外,那声嘶力竭的哭喊无孔不入地钻进赵明州的耳朵。
“军爷,我求您……求求您啊,我真的已经身无分文了!”
“军爷,饶过我们吧,求您了!我给您磕头了!”
一声锐器捅入□□的声音将哀求生生止住,继而惨呼骤起,却换来更为迅捷捅刺声。那锐器显然没有捅到人的要害处,男子哀嚎了数声又切切恳求起来。而随着他的哭告,拖拽声和着女人的挣扎哭喊化作最为冷厉的回答。
“爹……”还不待男孩儿喊出声,赵明州已经眼疾手快地将男孩儿的嘴紧紧捂住,一丝呜咽从指缝中流泻而出,随着干燥的夜风飘然而逝。
朝着那双看向自己的噙满泪水的眸子,赵明州狠下心,冷冷地摇了摇头。
男孩儿的瞳仁黑亮,比寻常人大些,像两颗汪在雪洞中的黑葡萄。然而,随着赵明州摇头的动作,那双漂亮的眸子里腾出两朵疯狂的焰火,下一秒赵明州掌中剧痛,她丝了一声下意识松开了对男孩儿的钳制。
小小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一个扭身朝着大门的方向冲去!魔·蝎·小·说·MOXIEXS..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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