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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君迁不喝酒,但还是收下了他的一番好意。
翟胜便牵着毛驴往远处走去,留下独孤敬和陈君迁两人说些话。
清风吹拂,扬起独孤敬花白的发须。褪去将军铠甲后,他看上去与寻常老人无异。
他与陈君迁并不相熟,没什么好道别的。这件事他本不想说,但方才陈君迁在薛怀琛面前一力将他救下,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该提醒一下他。
“抓住薛怀璋的当晚,沣阳的军医就为他处理过伤口了,之后在狱中也每日上药,并未发现感染的迹象。他毕竟是人质,我也不想他死。”
陈君迁听罢眼眸一眯:“你的意思是?”
独孤敬没回话,只是转过身去,远远看了一眼他们的军营。
*
整整一日陈君迁都在忙着接管沣阳。
直至入夜,众人纷纷入城或回营歇息,他处理好手上的紧急事务后,也打算回营帐,只是还未走到,就被薛义叫住了。
经过这一天,薛义总算接受了爱子离世的事实,只是浑浊的双眼仍肿胀不堪,面容也明显憔悴了许多。
他是独自来找陈君迁的,连个副将也没带。
陈君迁走上前去,想要扶他回帐中,薛义却摇了摇头,抬手往前一指:“陪我走走。”
军营中处处燃着火把照亮,夜风习习,吹得火光闪烁,宛如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斗。
两人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
薛义拍拍陈君迁的肩,示意他跟他一块儿坐下。
“知道我为何要带你走这一圈?”
陈君迁垂眸:“白天发生了那些事,将军是想让将士们知道,我们之间并无矛盾。”
薛义笑了笑:“自古帝王将相拉拢人心,都会邀手下同吃同住,但我这些天想多和怀璋待一会儿,就不便让你同去了。”
薛义把话说得如此直接,陈君迁哪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将军痛失爱子一时冲动,属下理解。还望将军节哀。”
薛义点点头,看向远方隐隐约约的群山墨影,许久没有说话。
陈君迁心中天人交战,回想着独孤敬临行前对他说的那番话,不知是否要告诉薛义。
只是不等他开口,薛义先轻叹了一声:“怀琛这事做得不对,我这个做父亲的代他向你赔个不是。”
陈君迁忙要开口,却被薛义按下:“我知道怀琛年少冲动,行事莽撞不安分……但我只剩他和怀仁两个儿子了。”
陈君迁听完,眼皮一跳,先前想要说的话也咽了回去。
须臾,薛义又道:“我手下诸将中,你最年轻,也最得力。怀璋走了,我要带他回乡风光大葬。关中的战事还未平,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薛义这次回来前,一直在试图收编西北的一小支义军。那支义军手下有三座主城,互为犄角,控制着通往关中的要道。
这支义军人数不多,但战斗力极为强悍,薛义他们软硬兼施,拖了一个多月,也没能将其收入囊中。
陈君迁明白这才是薛义找他来的真正目的,应了下来:“明日我便派人回茂州集合队伍。”
*
半个月后,陈君迁手底下新兵的亲眷皆被送到了茂州,他的老部下也到了沣阳,短暂地休整过后,拔营前往关中。
三座主城中,距离沣阳最近的是铜城。
陈君迁对这支义军知之甚少,只是听闻铜城的主将是个女子,十分年轻,是义军头目的女儿。
但只守着几座城,就能抵抗大越朝廷和其他义军,足以说明他们不容小觑。
陈君迁不敢轻敌,打算先到铜城附近摸清对方的实力,再想办法与之谈判。
他不喜欢打仗,以最少的牺牲达成目的是他最常用的手段。
但显然,对方的守将并不这样想。
大军抵达铜城外数十里处时,迎面便撞上了铜城的义军。
守城军队主动出击,陈君迁倍感意外,但想想这支军队凶名在外,似乎又能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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