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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羽把手里的《洞玄子》放到案上,静静端详着面前的总旗官。
整个营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旁的莲花瓣炉头冒着袅袅烟气,气氛十分微妙。
李阎身披铜绿色的古朴山纹铠甲,腰间挎着潋滟如秋水的环龙汉剑,目光沉稳,站姿挺拔。
如果初入时的李阎像是一团张扬的烈火,那此刻头包网巾,束腰贯甲,脚蹬长靴的李阎,则像是一座澎湃的活火山,把那份脱缰的烈性收敛了大半。
好一会儿,易羽才开口:“李总旗深夜拜访,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件事?”
“不错。”李阎回道。
易羽徐徐摇头:“事兹重大,你应当去找李提督或者宋经略。我可做不了主。”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李阎一眼:“李提督的外甥沈鹤言一直很赏识你,何况你的上司祖承训是李成梁(李如松之父)的老部下,你也算李氏嫡系,你提出来,提督大人多少也会试试。”
李阎心里想着:“宋应昌文官出身,李如松常年征战,这两个人加起来也没有你家天师道油水多,我当然是来找你了。”
面色却十分恭谨:“提督大人和经略大人的意见固然重要,可末将认为,此事想要有所作为,一定少不了易高功肯。”
易羽的脸色一软,颇为受用,但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阴阳怪气地说道:“他们两个一个是备倭提督,一个是备倭经略,哪里有我这个稽核监军说话的份啊?”
李阎闻听,愤愤不平地抬起头:
“易高功神仙一样的人物,怎能如此妄自菲薄?”
易羽见李阎反应激烈,不由得一愣。
李阎装作毫无心机的大头兵的模样,有些手足无措地摸了摸脑袋才说:
“末将当初率众归营,是易大人派师弟施展法术才救了我营中弟兄一条性命,,我还听说,当时的拨下来的银两,其实是易法师掏的腰包,这,这真是……”
“咳,区区小事,李总旗不必放在心上。尔等将士抛头颅,洒热血,区区几两薄银,不过身外之物,算得了什么。”易羽面色悲悯,心里却暗暗嘀咕:“他怕是还不知道是我贪了他的功劳哩。”
“我当然知道就是你这个鳖孙耍手段,先上保举书,后上战报,分了老子的功劳。”
李阎暗暗冷笑。
那一日李阎先提出对升任巡检的异议时,李如松面色如常,宋应昌的脸上甚至有几分笑意,再看当时易羽不自然的表现,当初那个贪了自己战功的王八蛋到底是谁,自然一目了然。
李阎拱手抱拳,一脸赤城地冲易羽说道:“总之,易高功于我有莫大的恩情,我思来想去,实在没有比您更合适的人选了。至于提督大人那里,还请易高功代为转达。”
易羽沉吟片刻,也颇为意动。倒不是李阎舌绽莲花,而是这件事,他只需要动动嘴皮子。费不了多大力气,还有功劳可拿,哪像宋应昌这个老王八蛋,净琢磨着找机会把自己踹到倭寇的眼皮子底下去。
“而且……”李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总旗不妨有话直说。”易羽有些好奇地问。
“末将,末将与天师道,实在有莫大的缘分,那年我还是辽东喂草一马夫,路遇一游方道人……”
李阎娓娓道来,把当初护佑邓天雄他们的话又重复了一边,听得易羽一愣一愣的,好半天他才嘀咕着:“没听说我龙虎山一脉有这么一位啊。”
顿了顿,他接着说:“把你说的那道法术,用出来我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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