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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芳芳看他走路都得扶墙,笑着说:“这下好了,让你整天不落屋,老天爷都要收拾你。”(落屋:着家)然后就没过问了,冻疮嘛就是冻的,天气总会暖和起来的。
不过即使这样,郁风还是不愿意待在家里,他穿着棉拖鞋扶着墙一点一点挪下楼,像上了岸的美人鱼,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上。
挪下楼以后,他坐在楼门口的花坛上缓缓疼痛,许远正在屋门口处理废品,看见郁风就走过来。
“快开学了,我作业没抄完。”
“马天才借走了,你去找他。”郁风答。
“哦。我咳嗽好了,谢谢。”
郁风微微笑了下。
“你脚怎么样了?”许远看了看郁风胡萝卜似的、粗涨了一圈的手指,以及紫色的脚后跟。郁风穿着一双旧拖鞋,倒还干净,就是鞋底的那层绒毛已经全部倒地,紧紧贴着下层塑料底,磨损得有些反光。
“就那样,等春天就好了。”
坐了一会儿,郁风想从花坛上下来,犹犹豫豫地不知道怎么落脚。因为花坛比较高,他上去的时候是靠双臂撑起身体坐上去的,但是下去却无论如何有一段落地距离,那滋味可以想象,绝对是落在刀刃上。
正犹豫着,许远背过身,扭着脑袋说:“到我背上来。”
“干什么?”郁风吓了一跳,懊恼地说:“老子不要人背。”
“爬,谁要背你。上不上来?”许远不耐烦地说。
郁风纠结了一下,还是把双手扶到许远肩头。接着许远一躬身,借着惯性把郁风带到了自己背上,然后他慢慢往下蹲,郁风感觉自己的双脚轻轻触到了地面。
许远直起腰,回头笑道:“怎么样?电梯是不是就是这样的?”
“哼。”郁风多少为自己的残疾感到羞愧,嘴上发出不屑的哼笑。
许远往瓦房那边走,郁风叫住他:“你在家里干什么?”
许远:“没作业抄,我继续剥铜丝。”
“剥什么铜丝?”
“你来看啊。”
郁风跟在许远后面,慢条斯理跨过街,来到瓦房门口,许多于也在,在屋里处理塑料瓶子,伸出头对郁风笑笑。
许远坐在小板凳上,面前一小堆乱七八糟的电线,红的黑的绿的都有。许远左手抻着一根电线,右手拿着一把钳子,钳子刀口在电线上轻轻划一圈,然后用钳嘴把割开的胶皮剥下来,露出里面导电的铜线。
他说:“看见了吗,捡来的电线,剥掉胶皮,铜很值钱。”
“哦。”郁风注意到他旁边已经有了两卷卷得整整齐齐的铜线,一卷粗、一卷细、一卷红、一卷黄。
还有一把多余的钳子,郁风看得手痒,干脆坐下来试着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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