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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亦轻笑,温声回:“无妨,某愿为姑娘执绋。”
庭山妖磨了磨牙。
两人一站一坐,隔着地上一个孤零零的茶杯无声对峙。
不远处在地上啄啄拣拣的麻雀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瞅了瞅这奇怪的一幕,又低下脑袋专心致志地觅食了。
许久,苏聿开口:“弦姑娘,适才冒犯了。”
庭山妖没有说话。
苏聿抬眼:“弦姑娘?”
她歪在竹榻上一动不动。
他陡然一惊,两步走近前去,伸手探她鼻息——
睡着了……
苏聿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她睡着的时候,没了针锋相对的戾气,倒显得柔和可亲了些,可惜醒来就扎手得很。
苏聿收回手,顿了顿,拿起竹榻边的东西。一个如意楼芸豆卷的盒子,是刚才那个叫冬至的女童垫在膝下的,里面已经空了。
他看了片刻,将盒子放回去,尔后看了眼微微飘动的袖摆,移到风口上站了。
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容玖推开院门:“陆——”
苏聿望来。
容玖噤声,看了眼竹榻上的人,做了个睡觉的手势,目露疑惑。
苏聿点了点头。
蓝玺打量了苏聿一眼。
他顾忌着男子身份,没有进屋拿件衣裳给人盖上,也不知该说他守礼还是迂腐。
蓝玺近前几步,将铁杖搁到一边,捋起袖口就要抱起庭山妖。苏聿迟疑一瞬,仍是直觉此举有些为难老人家,咳了声:“若前辈不介意,由某代劳罢。”
蓝玺瞧他一眼,施施然收回双臂:“行,那就劳陆先生带她回里屋去。”
拎着药箱的容玖本想跟苏聿解释,但慢了半拍,只好苦笑着看蓝玺一副看戏模样。
苏聿隐约觉出一丝异样,只是话已出口,便谨慎地将手搭上庭山妖的背脊与膝后,略一停顿,将她抱起。
暑热渐近的时节里,她仍罩着几层厚厚的衣裳,松松垮垮的衣袖垂下来。他稍紧了紧手,握到触感分明的骨头。
她轻得像个破布娃娃。
按蓝玺的指示进屋后,他轻手轻脚地将人放到榻上。蓝玺给庭山妖脱了鞋,解开外裳。苏聿垂眼要避开时,被蓝玺没好气地一瞪:“扶住她。”
“……得罪了。”
苏聿帮着蓝玺安顿好人后,容玖给庭山妖把了会儿脉,尔后对二人道:“既然弦姑娘睡了,某就先不施针了,调瓶药汁给弦姑娘敷会儿眼睛。”
“也好。”
蓝玺在屋内看着,苏聿退出来,站在屋檐下出神。
袖子被人拉了拉,他低头,是那个叫冬至的女童。
“先生还未吃早饭吧?”她有点害羞地举起一个包子。
苏聿莞尔接过:“谢谢。”
他将包子掰成两半,露出甜丝丝的豆沙馅,又将一半递给冬至。冬至红着小脸拿了,两人一起坐在阶上吃包子。
苏聿吃得快,侧头看冬至还在舔嘴上的红豆沙,想了想,放轻声音:“冬至,可否问你几个事?”
“什么?”冬至回问。
苏聿顿了下:“弦姑娘是女子,为什么你们要称她‘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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