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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印容,你真的要演么,不必勉强,可以和小谦换一换。”
十年前,邹娥皇陪着对方从雪山里走出的时候,曾见北海满城白旗,敲锣打鼓。
她推着对方的轮椅,曾走过城中每一个茶楼酒巷,最后却并未等来对方口中忠心的下属,只被一出又一出名叫祭旗的折子戏气了个半死。
那日晚上,邹娥皇听对方在篝火旁锤着无知觉的大腿根边哭边笑地骂:“这都是谁写的破烂戏,姜英这个人才不会求死,姜英这个人才不会这么死了——”
彼时,透过飘忽不定的烛火,邹娥皇听见对方长长地抽噎了一声:“可是为什么,他们竟都这样轻信我死了——只是几出戏——怎么能!”
北海的百姓都信姜英死了。
那姜英就算还能喘气,又和死有什么两样。
姜英该是恨死了折子戏。
温暖的晨风吹过侧靥,花香驱散了邹娥皇脑海中关于那片极寒的回忆。
“没有勉强。”
姜印容淡淡回道。
和邹娥皇不同,姜印容忘记了很多很多。
姜印容只记得那天晚上,篝火温暖,满月明亮,那是她心里防线全面崩塌的一天,是“姜英”从心理上死亡的一天,也是“姜印容”这个名字诞生的第一日。
她从没有哭成那样过。
从前没有,以后没有。
只有那次,在邹娥皇面前丢尽了脸面。
但也幸好丢尽了脸面。
姜印容忘记了很多细节,她只记得邹娥皇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然后轻声道:“不是这样的。”
“北海人没有抛弃你,也没有轻信你死了,姜英,他们没有,只是你在他们心里的形象远比真实的你还要高大——”
“因为你是他们推举出来的领袖。”
“你是北海人心里的传奇。”
“所以他们才会宁愿相信一出戏里,你慨然赴死,也不愿相信你活着却没有回来。”
“姜姑娘,北海人只是太敬仰你了。”
时至今日,姜印容已经能看出邹娥皇当初说的大多数只是泛善可陈的安慰,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从这几句话里走出来。
所以。
邹娥皇不是她的伙伴,也不是她的下属,不是仇人,也不是她的情人。
是姜英情感溢出的缺口。
碍于这出戏里面含沙带影编排的门派太多,这座城里出了名的戏班子都不愿意租台给邹娥皇一行人。
最后几人还是在一处不太显眼的地方租了个台子。
望着围观的廖廖几人,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舒出了一口气。
人少点好啊。
人少点实在是太好了!
“此出戏共有四折,欢迎诸位观看,不过话说在前,此戏纯属虚构,与现实无任何关系,还望诸位理性观看。”
道上,有几个原本准备抬脚就走的路人,听了这句话后纷纷顿住了脚步。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群众都是有叛逆心理的。
越强调纯属虚构,他们就会越脑补是不是在映射现实,那就越增加了这出戏的真实度。
不消一个时辰,台上已经演到了第四折,而台下围的人也从原来的零星几个看热闹的,变成了里三层外三层。
戏台上,正演到小寒撞破小皇与小容幸福相会的场景。
只听得一声高吭的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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