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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策（第2页）

与她闺阁时的那道牡丹酥几乎一样，却又不同。老翁所做牡丹酥，还承载着她入宫时的少女希冀，对长安的迷茫。而现在当她真的尝到从前滋味时，才发现怀念的或许并非一道牡丹酥。

贾皇后抬眼看向赵拂鸢，“你是如何做出的，你也吃过老翁所做的牡丹酥？”话毕，贾皇后就觉得不对。赵拂鸢才二八年岁，而老翁早已逝世，她怎么可能吃过，又做的这样像。

“回娘娘，臣女未曾吃过，只是臣女喜做糕点，知道如何所做牡丹酥会好吃。”赵拂鸢回道：“臣女在糕点中放了牡丹花汁，入口微苦；蜜糖是汀州蜜糖，汀州盛产人参花，以人参花蜜入酥，回味甘甜，两味相融，多食不腻。”

贾皇后点头，看她的眼神和善了不少，“你有心了。”

她侧首看向贴身侍女，示意她将牡丹裙取出，想赐给赵拂鸢，回首时却骤然扫视到了徐拢。

徐拢像是看了一出好戏般，敛着笑，端正地站在一侧。她比赵拂鸢年长二岁，个子比她高了三指余。赵拂鸢深吸了一口气，也侧首看向她。

她还年少，没有为后时的威严感。徐拢生的清冷却不寡淡，算不上美人，白皙的脸庞上是一双淡漠的丹凤眼，嘴角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比如现在，她依然在笑。

随后二人移开视线。

宫人将牡丹裙取出，宴中众女皆惊呼。牡丹舞裙宛如从花海中飘然而出，将满园春色凝于其上。牡丹刺绣栩栩如生，丝线勾勒着裙摆上的花白，似清晨朝露润泽的牡丹。裙摆宽绰，入花浪翻涌，轻轻摆动间如牡丹盛放。

若能穿这件舞裙献舞于花朝节，她定能名噪长安，万千文人墨客为她臣服。

霍韶然脸色微变，看向贾皇后，却不敢出言制止。贾皇后喜欢赵拂鸢做的牡丹酥，不会要赐她这件牡丹裙吧？

每年在花朝节献舞之人，全京的人都会前去观看，兰昭仪就是于献舞后被圣上纳入后宫。赵拂鸢生得好，若她得了这样的机会，只怕日后会名扬天下。

霍韶然强颜欢笑：“皇后娘娘，这牡丹舞裙真漂亮，应该是宫中绣娘所织吧？远远看去，竟和徐姐姐绣图上的牡丹般栩栩如生。”

她故意提及徐拢，是希望皇后娘娘记起徐拢所献的牡丹绣图。

“此裙为宫中十位绣女合力所制，是赐给今年花朝节之上献舞的舞者。”皇后起身上前，一步步走下阶梯，行至赵拂鸢和徐拢的身前。

“本宫本想在民间乐楼寻位舞者，为花朝节献舞。”贾皇后示意宫人将舞裙端来，“今日徐娘子所献的牡丹绣图，本宫极为喜欢，特赐你这件牡丹舞裙，于花朝节献舞。”

说完，她笑着握住徐拢交叠在小腹前的手，“日后你为太子妃，本宫很是放心。”

赵拂鸢僵在原地。她已经是穷途末路，论女红绣工，她远不如徐拢；论礼物奢靡，她更不如世家千金。这碟牡丹酥，已经是她尽力而为了。

她此刻才明白，皇后并不是因寿礼合心而赐徐拢献舞，而是因为徐拢会嫁给陈婴，才给了她这次献舞的机会。

“徐娘子。”皇后笑着看向她，“你的寿礼，本宫也极为满意。花朝节在即，本宫赏你可在花朝节中献曲，你会琴否？”

花朝节献曲，通常由宫中乐师弹奏。于在节日中翩翩起舞的舞者相比，只是个坐于花车下的陪衬。

赵拂鸢垂眸，她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争取，没有丝毫后悔，也没有半分余力。只要能给她半分向上爬的机会，她绝不会放过。

今日她献礼之事，被迫越过了安远侯府，算是又得罪一次临安郡主。可此时未曾得到自己想要的，实在得不偿失。

日后能入宫的机会，只怕是少之又少，甚至不会再有了。她不着痕迹地瞥了陈婴一眼，她这一世绝不会再嫁给他，也不会再入宫。

她只求一个，能护住她之人。

赵拂鸢撑出笑容，向皇后行礼，规矩道：“臣女不才，略懂弹琴，谢皇后娘娘赏赐，臣女感激不尽，定在花朝节时全力以赴，不让娘娘失望。”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贾皇后才继续看向徐拢，“今日起，这件牡丹舞裙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