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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阵曲（第2页）

渐入高潮，赵拂鸢从幻象中惊醒。曲调骤然激昂澎湃，慷慨英勇，充满杀伐之气。如疾风骤雨般，将这首曲子的情感感到淋漓尽致。

众人逐渐浮出幻想，花车之上突然变幻出一副波澜壮阔的画面：金戈铁马，战场厮杀，却有一位女子立于沙场之上，身着红衣，哀怨地哭泣着，寻找她失踪的丈夫。

激昂的琴音仿若有一种魔力。

徐拢僵住，停下舞步，垂眸看向弹琴的赵拂鸢。

她才十六岁，怎么能弹出这样的琴曲？

她愈弹愈快，幻象中的红衣女子奔跑在沙场之上，穿过交战的兵马，在明月高悬的夜晚中，迎着清冷的月光，直奔敌军之内。

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丈夫，正奋力向那跑去。

花车下围观的众人也屏气凝神，紧紧地盯着那位红衣女子。

直到她被敌军的弓箭射死，倒在地上，鲜血与红衣融为一体，最终逐渐消融。幻境消散，琴声也逐渐停止。

曲毕，众人鸦雀无声，片刻后爆发出源源不断地赞叹之声。

他们看向戴着面纱的赵拂鸢，离得太远又有些看不真切。

“好一曲《入阵曲》！此女琴艺，堪称一绝！只有这般年岁，就能弹出这样的情感，实在是后生可畏！”

“天呐，宫中乐师竟能弹出这样的琴曲？”

“今年花朝节并非乐师献曲，而是皇后娘娘选的赵拂鸢赵娘子。她寄住在安远侯府，出身并不高。”

“真想知道她面纱下长什么样。”

赵拂鸢停下抚琴的动作，缓缓起身，手伸到脑后，想摘掉面纱，却抬眸迎上徐拢淡淡的眼神。她以为徐拢眼神中会有愤恨，但并没有，只有淡然之感。

看来这位徐娘子并非空有皮囊。徐拢这般想，其余贵女也是这般想。

“想摘吗。”徐拢笑着问她，这声音只有她二人能听见。徐拢站在花车之上，高高在上地俯视她。徐拢虽然在笑，眼中却没有分毫感情，至少赵拂鸢看不透。

她已经伸到脑后的手僵住。她当然想摘，这首《入阵曲》定能名噪大凌，只要她摘下了面纱，就可以让全京贵女公子知道她的样子。

她的手指勾在面纱的系带上，水润地双眸盯着徐拢。

“我想。”

言毕，她解开面纱。波如蝉翼的面纱瞬间被风吹走，荡漾在空中，穿过花车。

赵拂鸢看向几乎全京的贵胄及百姓，她赵拂鸢，一定要名扬长安。就算不做贵妃，也可以做到。

她眼神撞到了人群中的霍域，他同临安郡主、霍韶然站在一起。

...

“赵娘子！赵娘子！”

赵拂鸢刚要坐上安远侯府轿子时，身后忽然传来了急迫的呼喊声。

刚要上先首轿子的霍域回首看了她一眼，随后抬脚进了车内。而紧随其后的霍韶然眼泪都要急出来，上了轿子后频频掀开车帘，看向他二人。

赵拂鸢不敢在霍域眼前再与白赫过于亲近，但她更不可能放过继续结识白赫地机会。

她垂眸，规矩地走下轿子，走到白赫身前，“白郎君，许久不见了。”

“赵娘子，你曲子弹得真好。”白赫看着她，红着脸夸道：“自从前些日子你生辰前，我们就再未见过。今日才知道献曲之人是你，我...我才赶着来见你一面。”

赵拂鸢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霍域所在的轿子，确认只有霍韶然再看后，才缓缓回道：“白公子生辰礼物，拂鸢感激不尽。可惜献曲只能佩戴素雅首饰，今日才未曾佩戴。”

“娘子之美，不在首饰华服之间。”白赫笑道：“世间再繁华之物，见娘子皆为暗淡无光。”他话毕，依然想找些话题留住赵拂鸢，眼神依依不舍地看向她。

赵拂鸢敛笑：“白郎君关心拂鸢，拂鸢自然明白。”她抬眸看他，眼神有些难过，“只是今日时辰不早了，若拂鸢再逗留，只怕影响郎君的名声...”

她用帕子轻轻擦拭着眼睛，“拂鸢还未出阁，不便在外与郎君多见。”

白赫心里咯噔一声，慌不择路地想伸手拉她，又克制地缩回，向旁边迈了一步，迎上赵拂鸢地眼，“赵娘子...我以为赵娘子明白我的心意...”

他二人从前怕别人看见，是白赫的母亲不喜赵拂鸢，连纳她为妾都不愿意，又怕影响赵拂鸢的名声。但今日她献曲后，明显母亲的态度好了不少，白赫喜不自胜，又因为二人许久没见面，才赶来见她。

“郎君。”赵拂鸢叹了口气，“拂鸢自知配不上郎君，不敢为郎君之妻。但拂鸢出身清白，爹娘言传身教，绝不允许拂鸢为妾。也许此生，拂鸢真的要与郎君错过了。”说完，她不等白赫反应，就踏上轿子，回首道：“拂鸢不好让临安郡主、世子和姨母多等，拂鸢先走一步了了。”

言罢，她丢下了留在原地怅然若失的白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