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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花海鬼鬼祟祟道:“我看这位曲首席不是在修炼,而是睡着了,强行挽尊。”他为了说话更小声,已快栽在祁筝身上,十分沉重。
她使劲把青年推到一边,“知道了,别挨我,几百岁的人了一点也不稳重。”
狄花海搓着大臂,用力地小声抱怨,但无人理他。
火舌在黑暗中跳跃,篝火光晕不仅威慑了心怀不轨的妖兽,也给对手竖起一面靶子。
玉虚门到了。
以项归棠为首,两拨弟子泾渭分明,印着宗纹白衣相对而立,中间夹着几个葫芦峰的浅黄弟子服,像一锅汤圆里混入了几个玉米面窝窝头。
相顾无言。
项归棠顿了一会儿,也让弟子们原地休息,大家自觉离绮云阁远远的,两边都很警惕。
祁筝有些汗颜,庆幸夜色浓重,毛允秋江几人没认出她们,葫芦峰蹭着玉虚门的天河渡到嵇川,进了秘境却进了与其敌对的绮云阁队伍,墙头草得太尴尬。
玉虚门决定停歇,大概是看绮云阁滞留于此,他们从西面来时又只有一条路,证明绮云阁是从东方来。他们不清楚绮云阁不往东走的原因,也不敢草率动身。
安静传染所有人,弟子们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祁筝眯眼打量火堆另一边的人,猜绮云阁和玉虚门是打定主意互不干扰了。
一颗火星炸开,她睫毛颤了颤,面上无任何表情。师弟师妹们鹌鹑一样挤作一团,程卿栎甚至用手挡在佩剑与石头中间,怕碰撞发出声响。
“师姐,”严蝉气音凑近她,“玉虚门的毛允一直在看我们。”
祁筝借着拨弄篝火的姿势抬眼,正撞上毛允尚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她膝头放着沾血的剑,正在慢慢擦拭,祁筝捕捉到她目光中闪过一丝试探。
祁筝摇摇头,毛允轻哼一声,不再看她。
她转过眼,却见曲方邈缓缓站起身,开口道:“戒备。”
弟子们马上严阵以待。
对面的项归棠拔出剑,两人看向同一方向。
破空声就在这时撕裂寂静。
祁筝嗅到风中裹挟的铁锈味,混着浓重药草气。
朱色剑光刺破夜色,孟千衣的拂晓剑在地上划出二尺深壑,剑身黏的碎肉随惯性甩在祁筝面前。
“这么巧,都在?”
她形容不可谓不狼狈,张扬的面容溅上些红红黄黄的血迹,有人也有兽的。
孟千衣眼角余光扫到祁筝,神色冷然,孤傲的面庞微侧,似是不愿多看一眼。
祁筝暗自思忖,孟千衣术法修为难以精进,大半缘由或许在于修习所用的典籍书卷已然更迭。百年过去,建材与题集早已不同往昔,孟千衣所依之旧本,怕是早已不合时宜了。
窃窃私语声钻入祁筝耳中,她动也不动,注视孟千衣。
“赤霞宗也来了!”
“三足鼎立,好吓人。”
“好多血,火雷狮不会在后面吧?”
孟千衣拿起腰间星牌戳戳点点几下,星牌的光亮映得她侧脸半干的血迹十分可怖。没一会,在她身后从东面出现几人,先前四五十人的队伍变得半半拉拉,弟子们手臂上还缠着绢布,不断渗出红黑色液体,有些人额头还有一大片焦黑印记,是火雷狮的雷痕。
“东南方向,火雷狮群。”曲方邈开口。
仿佛是印证他的话,雄浑的狮吼声波自不远处荡来,所有人面上都没了笑意。
沉寂中,祁筝指尖凝出一簇灵气,在空中勾出简易兽形,仓促开口:“注意火雷狮右前爪可生雷击,用冰晶封住可短暂阻隔,莫要立于它正前方……”
话音未落,地面猛然震颤。
她反手将身边程卿栎推向狄花海严蝉,她自己则刹那间飞身后撤数步。
方才身下巨石已被雷火劈作齑粉,漫天石粉中隐约显出至少五丈高兽影,烟雾散去,露出三只裂开的血瞳,冷冷盯着她。
祁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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