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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常到达榆县那天天气正好,不少百姓在城外已然恢复了耕作,有眼熟的兵丁正拎着个热气腾腾的木桶在各田里来回穿梭。
“呦,常小哥到了。”那小兵瞧见张常,挥手打了个招呼。
张常暗自松了口气,既然牛队正的兵能在田间来回,想必娘子...哦不,是郎君已经顺利上任。
“这是做什么呢?”张常好奇。
“哦这个啊。”小兵打开木桶,里面是热气腾腾的水:“县尊吩咐的,说是百姓耕作辛苦是为了供给所有人,俺们每日巡逻也正好给他们送些热水,说这叫...叫什么鱼水情,俺也没太懂。”
“热水?”张常咂舌,榆县的情况莫不是比他想的要好,不然郎君哪来多余的柴禾烧热水。
“城里有不少烂木头不能用,县尊就把它们都烧了。”小兵从腰上扯下个小木筒:“要不要试试?是卫大夫特意调配过的,喝起来还是甜的嘞。”
“不了不了,我这里人太多,得先回去和郎君复命。”张常指了指远处的人群,人数比原数多了不少。
从郎君急行军离开后,他就带着李地把附近贼人走空的寨子逛了一遍,如今身后已经携了有近二百左右的流民,这么多人视觉上还是有点震撼的,为了避免士兵紧张,张常让李地把百姓押后,自己打头先来打声招呼。
“哎,不能这么喊了,牛大人说郎君任职后,咱们就得喊县尊了。”小兵探身往后看了看,从寨子里下来的百姓们灰头土脸,还有不少瞧着缺肢少腿的:“你先把他们安置到城南门口去,县丞在那边,得先带人把户籍做了。”
这会城南不仅是县丞在,姜琦也在。
既然是为了御寒考虑的排屋,那火墙也得跟上。按理说火炕比火墙的难度低,但姜琦先前就考虑过人多房少的情况,如果弄火炕,实在不如弄个火墙再塞个上下连床来的划算。
火墙说难不难,就是得把墙里的烟道布局好,不然容易出现受热不均或者倒烟的情况,姜琦以前只是看老人做过,自己上手布置还是第一回。
考虑到百姓的接受程度,姜琦干脆坐在城南自己找泥砖堆了个小火墙先试试。前一两回没多少经验,烟不怎么往外冒,凑过去一看,结果被烟灰喷了一脸,让不少看见的百姓都忍俊不禁,倒是显得这县太爷也没那么可怕了。
“县尊,擦擦脸,这成何体统。”向简心情复杂地递了个湿帕过来,这两日姜琦的动作频频,不管是每天更换士兵去给百姓送粥送水的刷脸,还是不顾县令体面出现在各个田埂上,都显得和以往的官吏大不相同。
或许这就叫“天下有饥者,由己饥之也”吧,难怪县尊会不顾陛下名声,千里迢迢来榆县赴任。[注1]
姜琦接过帕子随便摸了摸脸,手摁在火墙上细细感受着,温度烧热之后逐渐稳定了下来,烟徐徐从烟道中排出。
“成了!”姜琦眼睛瞬间亮了,拉着向简的手就摁了上去,温热的温度从掌心传递,向简不可置信地看着掌心和这小小土墙,嘴张张合合半天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郎君!”张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猛地冲上去把姜琦和向简隔开。
虽然说现在世道男女大防算不上什么,可郎君才去,娘子就算不用为郎君守哀,但也不能说郎君刚去,娘子就跟人拉拉扯扯的啊,更何况这人还这么老!
“张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姜琦倒没注意张常的小九九,满脸惊喜:“李地他们可到了?”
愤愤瞪了一眼摸不着头脑的向简,张常转身向姜琦回禀:“刚到不久,遵郎君的令,如今带来榆县约有二百人众,李地他们正在城南门口候命。”
“做的好!”姜琦握拳砸了下掌心:“向简先带人把百姓入了籍,在西南侧先找空房子把人安置下来。”
想起李地寨子里那些残弱,又补了句:“若有病残记得把程度也分别录好,去县衙把卫大夫带上,要是有流感咳...风寒什么的先隔离开。哦对,他们风尘仆仆的来,怕是也饿着,六伢去仓里把粮按量调出来,烧了热粥给他们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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