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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山谷里,一片寂静,只偶尔传来几声虫鸟的鸣叫。
被行人踏出的山间小道上也落了厚厚的一层秋叶,给?这人烟稀少的山谷多?增了几分?寂寥。
一个中年汉子躬着腰走在路上,他前头推着辆板车,后头还背着个孩子。
山路崎岖不平,板车上?堆满了桌子、凳子之类的小家具,分?量不轻,身后又还背着个娃儿,他走得十分?吃力。
这汉子身量高,却有些?消瘦,这样?凉爽的天?气?,还有山风吹着,他却累得汗如雨下了,背都直不起来了。
他背上?的孩子是个小哥儿,这小哥儿瞧着只有六七岁,实际上?已经快满九岁了。
他生得十分?漂亮,不仅五官精致,一双微微下垂的杏眼,和?清澈澄明的眼神,还有些?惹人怜爱。
可惜身量瘦小,细胳膊细腿的,只有脸颊上?有点儿肉,身上?的皮肤也透出一股不健康的苍白。
这小哥儿便是年幼的阮意绵了。
背着他的汉子,则是他爹阮德贤。
这会儿阮意绵皱着小脸忧心忡忡的,他拿衣袖给?阮德贤擦了下汗,小声道:“爹爹,让我自?己下来走吧,我走得动的!”
阮德贤知?道儿子心疼他,心里十分?熨贴,感觉自?己又多?了几分?力气?:“爹不累,绵哥儿你抱紧爹,别掉下去了。”
他们是从镇上?回来的,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了。阮意绵自?个儿走了两刻钟不到,便被他爹背上?了。
推着那样?重的板车,又还背个孩子,便是再健壮的汉子也遭不住。
这会儿看他爹累得气?喘如牛,衣襟都汗湿了,阮意绵心里难受极了。
“爹爹,你让我自?己走嘛,我想自?己走。”
他声音带了哭腔,阮德贤听得心里一酸。
这段路不好走,绵哥儿还病着,这几日都昏昏沉沉的,今儿他们去镇上?医馆重新开了药,绵哥儿喝了药还吐了一回,这会儿他哪敢让孩子多?走。
可这孩子太?懂事了,十分?心疼爹娘,若不让他自?己走,他指定得偷偷掉金豆豆。
“阮叔。”
阮德贤正犯难呢,却听到后头有人叫他,他一回头,便见霍傲武正大步流星地往这边走。
霍傲武这会儿还是个十四岁的半大少年,气?质却已经十分?沉稳了,他看见累得直喘气?的阮德贤和?红着眼睛的阮意绵,眉头一皱。
“阮叔你带绵哥儿来看病,怎么?还推了这么?些?家?具出来?”
阮德贤面色一黯,叹了口气?:“这些?原是寄放在医馆里的,如今王大夫要离开医馆,那掌事的不让放了,我只得推回来了。”
王大夫是为阮意绵治病的大夫。
阮意绵生下来身子就病弱,这些?年一直没断药,村里的郎中对他的病症束手无策,阮德贤和?卢彩梅带着他去镇上?、县里四处求医,病没治好不说,家?底也掏空了。
后头幸得有王大夫接手为他诊治,虽然一直没能将?他治好,但好歹是让病情稳定下来,没再恶化?了。
王大夫医者仁心,可怜阮意绵小小年纪得了这样?的病,十分?关照他。有时阮德贤手头拮据,拿不出药钱和?诊费,他还会帮忙垫一垫。
王大夫只有一个儿子,今年十六了,也是个哥儿,跟着他身边做药童。这哥儿很喜欢阮意绵,爱逗着他叫哥哥。
偶尔阮德贤会将?儿子放在医馆,请王大夫的儿子帮忙照看,自?己去外头集市卖家?具,补贴家?用。不然光靠家?里那些?田地,是供不上?阮意绵的药钱的。
前头阮德贤每回拖着一车家?具走两个时辰的路来镇上?卖,卖不出的又原样?拉回去,王大夫瞧着心生不忍,便让他将?家?具寄存在医馆的杂物间里。
王大夫医术好,是仁心医馆的活招牌,在医馆里很说得上?话。那杂物间本就空着,他开口说要借给?阮德贤用,医馆那位掌事便也同意了。
可今年王大夫家?的哥儿订了亲,夫家?在临县,王大夫和?他夫郎就这么?一个孩子,两人为了照应自?家?哥儿,便准备迁去临县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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