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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清妇点点头,被两个侍女左右扶着,眯着眼打了个瞌睡。
凡人随着年岁的增长,当初的张扬和凌人外放的刺总是容易被磨平,或藏在内里,近年来巴清妇对掌管产业逐渐有些力不从心,说话间也容易犯困。
她总是和白桃说些话就打瞌睡。
变得就像是水。
对待事情,更是盛载了几分包容。
巴清和一干巴家护卫侍女在门口恭送她,她在一群高大的护卫下,显得尤其像是小矮人。
头发已经全部都掉光了,只在假发上别了一只沉香木簪,横横刺出,佝偻着腰背,握着拐着的五指枯瘦的如一层蜡黄的皮,眼珠子浑浊的嵌着。
“娘娘……”
原来凡人的衰老凋零是如此的快,再多的才学也终身被困在皮囊一具。
化为尘土,扬在世间。
白桃拍了拍她的手,犹记得,似乎就在昨夜。
巴家妇来咸阳的样子。
那时候开了一家酒肆,她和政哥哥策马归来,她掐着腰肢儿,扭着帕子,站在门口弹口簧舌的炫耀自己叮叮当当的美貌,“千里迢迢来咸阳城,一路上轻车简从,我倒是穿得简朴了些,哈哈哈哈见笑了见笑了,真是见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小姑娘,我家巴清,你呢?”
“我叫白桃。”
“白氏少见,倒是和这妹妹难遇的容颜一般无二。”
那曾经美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游刃有余的巴清,很快就瘦成面前这位佝偻的太太,她身上萦绕着死气,即将步入生命最后的尽头。
巴清眼里带着历经世事万物的平和包容,对着沉湎于思绪的白桃出声:“娘娘?”
白桃极快的眨眨眼,“清姐姐,每次都是你恭送我,这次就让我目送你吧。”
她微微一愣,似是不敢僭越,不过这么多年来,早已熟悉彼此。
巴清妇被护卫抬着上了娇子,她最后一眼看向白桃,此时旭日郎朗,惠风和畅。
很多很多年的话压在心底,似有所觉。
她最终朝她露出一个微笑。
待车马粼粼驶出后,有什么东西被截断似的,再也寻不回了。才觉察出那种抑不住的悲痛,白桃眼里的那行清泪终于忍不住淌了出来。
小崽子摆着轻蔑阵势如临大敌的送走了巴清妇。
他正松了口气,抬头就见娘亲垂泪,立马心痛的兵荒马乱。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
他不知道如何安慰,一把抱住娘亲,也跟着张开虎牙嚎着嗓子道:“娘亲,你莫要哭,孩儿知道错了,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呜呜呜呜......”
*
公元前220年。
巴清妇在咸阳城与世长辞,她以单薄肩膀挑起了家族的重任,冲破丛山峻岭,带领家族走向经久不衰的兴旺,并无私为大秦的基业资助了数以万计的财货。
这位史无二例的女企业家扶棂归故土,秦始皇无限缅怀,为其修筑怀清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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