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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禹往里走,在客厅里端详了一会儿。
“这个笔筒记得吗?”林雨辰指了指柜子里的一个摆件,“这是有一年你带我去超市买零食送的赠品。还有这个,是咱们在学校门口喝冷饮抽奖中的。”林雨辰没有在邵禹的表情中窥到期待的反应,一时有些窒住了。
“之前的买家会保留这些东西?”邵禹略过摆件,指了指沙发、柜子之类的家具。就算他对细节没什么太大的印象,但这些家具的年头一看就不短,整个房子的观感与当年似曾相识。就好像中间过渡的五六年,并没有人住过似的,刻意地维持着原样。
林雨辰心下一惊,口中解释道:“这里不是学区房嘛,买家买来给孩子上户口用的,一直空着。我也是要买回来的时候才知道,是不是挺幸运的?”
邵禹不置可否。
林雨辰小声落寞道:“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年一定要出去?”
邵禹眉心一拧,“为什么要怪你?”
林雨辰眼帘半垂,语带哽声,“你知道的,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出国深造古典音乐,我父母对我寄予厚望。要不是为了给我攒学费,他们也不会出意外。”他调整着呼吸,缓缓道:“他们去世之后,我有多不容易才把小提琴坚持下来。所以我一定得出去,不然一辈子也放不下这个心结,就算是死了,都没法去他们面前交代。”林雨辰急欲剖白,“不过我出去了,也算学有所成。在学校,他们说我是来自东方的弗雷德曼。我进入最古老的乐团,我就算距离首席还有很大一段距离,但我享受每一次演出的过程。”
听起来很美好,可是一个没有背景没有资源没有财富的年轻人,要站稳脚跟已然费尽心力,何谈上升与发展。表面光鲜高雅,实则微薄的收入根本没办法维持体面的生活。
邵禹背对着他站着,林雨辰无法观察到他的反应,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白日里从鲜花和掌声中获取的成就感,不足以安慰午夜梦回里的孤单。国外再好,不是我生根的地方,那种漂泊无依的虚无感非常折磨人。我想家,想念这里的一切……邵禹,我想……”
“出去没什么问题,”他未吐出的最后一个字被邵禹堵在口中。
邵禹转过身,冷静道,“我只是觉得,没必要不辞而别。我又不会阻拦你,况且,”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当初我一个坐轮椅的人,拦也拦不住。”
林雨辰瞪圆了瞳仁,异常惊诧,“不辞而别?我什么时候不辞而别了?我给你打了电话,没人接。我走的那天发过信息,你没有看到吗?”
邵禹微微侧首打量着他,“是吗?”
林雨辰激动地掏出电话,“你看,我们的对话我一条都没有删除过,不管换了几个手机。当时怪我,走得匆忙。我承认我胆小,我不敢当面跟你告别,我怕一旦舍不得我就走不了了。”他把手机屏幕怼到邵禹眼前,“你看看时间,就是我走的那天,这个做不了假的。”
邵禹接过来,很仔细地审视。他确定,自己要么没有收到过,或者被删除了。
林雨辰十足冤屈,“我知道当时你还没有完全康复,我不该急着走,对不起。如果阿姨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我有成见,我给她道歉。”林雨辰未尽之言的意思是,他的电话和信息记录被白翎故意拦截了。邵禹前后斟酌,也的确是这种可能性最大。
“不用了,”邵禹语气温和下来,“她现在不方便见外人,我会找机会问清楚的。”邵禹相信,白翎不是不讲理的人,不可能单纯因为林雨辰求学离开而针对他。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外人”两个字刺痛了林雨辰的神经。他径直走到邵禹身边,仰头道,“我听你的,只要你了解,不生我的气,我就什么都能忍。”
邵禹退后半步,“我没生过气。”
林雨辰手轻轻搭在他的腰上,“今天这么晚了,你要不要……”
邵禹玉直的身体倏地一僵,他闪身脱离触碰,随后向门口踱步,“是很晚了,我先走。”
“邵禹!”林雨辰绷不住情绪,落空的指尖止不住地战栗,“是你答应过的……”所谓的试试,就是这么个试法?他不懂,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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