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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绒是死得早,但他好像死了又活了。
不过和被花盆砸掉脑袋相比,顾绒觉得还是被混凝土搅拌车压成血糊纸片的死状更惨烈了些。
而从纸片人复活变成立体人的滋味也并不好,他剧烈喘息着自床上惊坐起,却因为脑袋发昏,浑身发冷差点重新躺回去,等他把额角被冷汗打湿的碎发尽数捋到耳后,顾绒才稍稍从被搅拌车压成纸片的痛楚中解脱出来。
“二绒你咋了?做噩梦了头痛吗?”
刚穿好T恤的梁少微微蹙着眉,关心地询问大喘气蜷缩在上铺的青年,他的皮肤很白,像是精致的玉瓷,在这一刻又因为恐惧而失去了所有血色,仿佛一簇白到极致的新雪。
“梁少。”这句话话音才落,他就被身边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的李铭学拐了一肘子,“别叫顾绒二绒啊,顾绒他听了会不高兴的。”
“哦哦哦!顾绒不好意思啊,我又忘了。”
“……”
顾绒睁大眼睛,望着眼前这在一个小时前分明才发生过的熟悉一幕,面对两人担忧的询问,顾绒喉结攒动,唇瓣张张合合愣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因为梁少和李铭学说的这些话,他已经听过一遍了。他现在就好像是在重复经历着已经发生过的事!
如果说这些都是顾绒的猜测,那么两分钟后推门而入,说着讨嫌话的沈秋戟,则是彻底肯定了顾绒的猜想——
“唷,都几点了,绒绒怎么还在床上躺着啊?”
那个顾绒很讨厌的室友嘴角噙着笑出现了,还像是故意挑衅似亲昵地喊着他的小名,这样可恶的行径使得他原本深邃俊美的长相,落在顾绒眼里就只剩下了叫人烦厌的面目可憎。不过这回顾绒却没什么气力再回骂他了,因为在沈秋戟开口之前,他就知道男人要说什么话了。
所以顾绒只是紧紧攥着被角,浑身僵硬地坐在床上。
他最后的记忆,是一辆装满了混凝土的搅拌车朝自己压来的情景。
那不像是梦。
浑身骨头被压断的痛苦仿佛还残留在他的身躯上,痛得他浑身冰冷不住地打颤。
三个室友望着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的顾绒,也觉得他不正常。
顾绒性子冷淡,又极好面子,被噩梦吓醒这种事他绝不可能承认。
可一向和他不对付的沈秋戟都出声逼逼了,顾绒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依旧没有反应,这事态就完全不一同了。
搞得沈秋戟也纳闷了起来,没像顾绒先前记忆里的那样去拿饼干吃,反而去问李铭学:“李铭学,顾绒他病了吗?”
而顾绒也因着这不太一样的情况而平静下来了些,便又蹙眉骂道:“沈秋戟,你又在狗叫什么呢。”
“嚯,没病,还精神着呢。刚练完一百个俯卧撑累死了,绒绒,我吃你一包饼干啊。”沈秋戟嗤了一声,低头去顾绒的桌子偷饼干去了。
其实沈秋戟以前没少吃顾绒的饼干,虽说是偷吃,可沈秋戟每次都会先和顾绒说了才去吃——当然,顾绒同不同意和他是没半点关系的。
并且沈秋戟即使一天到晚拿顾绒的零食吃,可回头沈秋戟就会买更多的零食塞到顾绒这里。
顾绒那一箩筐零食几乎都是沈秋戟买的,所以沈秋戟来拿自己零食篮里的东西吃,顾绒也很少会骂他,除非他们真的是杠上了,就要吵两句才舒心。
但顾绒现在瞅着他,人虽然还是不太清醒,却不愿意现在的走向和他一个小时前经历的完全相同,于是顾绒扶着楼梯下地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巴掌把沈秋戟手里的苏打小饼干给抢回来了,拧眉严肃道:“不给你吃。”
沈秋戟冷笑,又把小饼干夺了回来,还当着顾绒的面拆开饼干包装:“我就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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