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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钧头疼得想东西都杂了,他思绪胡乱转了一圈,脑子里只剩下一个疑问。
——他怎么这么黏人?
裴钧捏着揽在自己腰上的手,愈加皱眉。
……这身板太单薄了点,大姑娘都比他丰匀些。还有这露出来的一截胳膊,细得一掌就握住了。
都是娇生惯养的,怎么皇室的那几个公主一到夏天,薄纱底下露出的手腕都圆润细腻,带着个金镯子,瞧着就富贵喜人,他却是扁的?
扁的也不是说不好看,就是太瘦了,握起来不舒服。轻轻一捏,他就喊疼,松了手就是几指红印,好像遭了天大的虐待似的。
关键是,环在脖颈上时实在硌得慌。
等他这回好了,就叫他去举铁。
不过腰还行……细点好抱,就不用刻意练了。
裴钧捏着他的手腕嫌弃了一阵,心说:等练得圆了,叫人也给他打副镯子套上,皓白的小臂配上金子,这才好看。
他对自己此番安排十分满意,连镯子上纹路都想好了,就刻流云百蝠、喜鹊闹梅,热热闹闹的……
裴钧眉峰稍展,头痛也减轻了许多。
他素来体热,一截手腕被他捏得温热了、柔-软了,玩腻了才放下。他大发慈悲地拿袖子给谢晏擦汗,就嗅到谢晏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比常用的安神香还清冽一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家里泡过药浴,头发上都是苦香苦香的。
裴钧一低头就能闻见,他肆无忌惮地独享了一会,一直躁乱的心神也莫名渐渐安宁了下来。
他闭着眼,脑子里一会是谢晏的哭声,一会是谢晏的梦呓,还有谢晏在他耳边吹气……无数个巴掌大的谢晏叽叽喳喳地围着他乱转。他四肢百骸灌了铅似的,累得睁不开眼。
“谢晏……”
没多会儿,眼皮发沉,掉进了一片黑甜。
-
裴钧做了个梦。
梦里他一穷二白,只是个靠给人杀鸡宰羊为生的屠户,因为造的杀孽重,街坊四邻都不怎么喜欢和他往来。一睁开眼,他手里就提着屠刀,正在杀鸡,他体弱多病的小青梅,叫燕燕,正坐在一旁苦着小脸喝药。
燕燕爹娘被土匪截道所杀,剩下小青梅一个,身体不好,被寄养在裴钧家里。
燕燕咳起来,柔弱地道:“裴哥哥,我喝药就够了。我没有想喝鸡汤,你真的不用为我杀鸡。”
“……”裴钧望着那张咳得容色鲜艳的脸,心尖一颤,提刀将鸡抹了脖子,“鸡算什么,燕燕既然想吃,都杀了给燕燕补身子!”
燕燕低低笑了,转身要出门,突然哎哟一声。
裴钧立刻丢下屠刀,过去捧住了燕燕的手:“怎么了?”
燕燕卷起袖子,露出了一小截盈盈一握的手腕,上头套着只生了裂纹的木镯。
他小声抽泣了一下:“没事的裴哥哥,我只是心疼我的木镯子,并没有想要隔壁王少爷家里那样好看的金镯子……”
裴钧被小青梅的泪花迷了眼,揉着燕燕撞红的手腕:“买!砸锅卖铁给燕燕买金的!”
“裴哥哥……”燕燕眼波含情,柔心绰态,轻轻地靠过来在他耳旁啄了一下,还勾住了他的手指。
唇畔好软。
身上好香。
……
宁喜领着太医进来时,吓了一跳。
只见摄政王躬屈在床榻外侧,长腿委屈巴巴地挤着,都无处搁,怀里抱着裹得似个蛹的平安侯,正脸贴着脸、发丝缠着发丝,睡得香甜。
宁喜有些吃惊,从前摄政王犯头疼病,少不得要折腾好几个时辰,安神香烧得都直冒青烟,屋子里烟熏火燎的,他才能勉强阖眼休息一会。
这回竟然没闹……就这样睡了?
正凑近了纳罕地瞧着两人勾在一起的手,忽地听摄政王搂着平安侯连连呢喃:“燕燕,燕燕……”
宁喜愕然,燕燕又是谁。
竖着耳朵还要再细听,突然迎面对上了一双冷淡阴厉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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