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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轻的和尚面上无悲无喜,阖眸念经,犹如立于虚空之中,万法皆空。
宋毅眯了眼,掌心忍不住摩挲着剑鞘的纹理。他现便是如何劝自己,还是无法遏制对魏期的杀意。
“阿弥陀佛。”一声圣号打旁边一高僧口中念出。
宋毅且止了杀念,抬眼望那高僧身上扫过。
不知到底是多少年岁,但见其眉须皆白,神态祥和,一身仙风道骨,悠悠然阖眸立在那,静如止水,一派得道高僧模样。
“施主莫要造杀孽。”净安禅师道:“虚无他已剃除须,当愿众生,远离烦恼,究竟寂灭。杀一皈依佛门的出家人,是大业障,来世皆不得消的。”
宋毅冷笑:“出家人?爷怎么见他六根不净,凡尘之心未死?”
魏期睁开眼,念声圣号,道:“施主要杀便杀,莫要污贫僧清名。”
宋毅倏地冷眼扫向他,越看他这模样,越觉得碍眼。
“杀不得。”净安禅师道:“虚无需还因果,杀不得他。”
宋毅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禅师,在下有一疑问,不知大师可否解惑?”
净安禅师念声圣号:“阿弥陀佛。佛曰不可说,怕贫僧解不得施主心中困惑。”
宋毅冷冷看他:“我还未说,你如何说解不得?”
净安禅师不动如山:“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
宋毅听他念这偈语,总觉得是在影射些什么。
不等他皱眉相问,却又听一声偈语。
“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
宋毅脸色一沉,大怒。
剑都几欲出鞘,可又想起要给他孩儿积福,不易造这业障,这方生生止了住。
“爷今个心情好,不造杀孽,权当日行一善。”
他侧过眼去,不再去看那让他觉得面部可憎的老和尚,只看向魏期:“你若肯做一事,爷就给你们条生路。”
朝堂近日因一事又起风波。
昔日魏家军的少主魏期,这日跪在了宫门外,高举千字血书,揽过了昔日福王叛乱的所有罪过。道是福王当日谋反,皆是魏家逼迫,实属无奈之举。
朝臣们信不信且不论,反正,那宋国舅是信了。
当日就让圣上下了旨,昭告天下魏家的滔天罪过,详列了一百二十多条罪证,条条直指魏家猖獗,逼主谋反。
此事在民间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朝臣们亦是议论纷纷,对那魏期几番质问,而魏期句句都回答的无隙可乘,句句坐实了逼主谋反的罪证。
此事,便就坐实了。
按照律令,魏期当处极刑,可念在他已出家诚信悔,且魏家只剩他一人之故,就改判他流放岭南去了。
魏期流放那日,宋毅心情大好,令人在城外广设施粥处,一整日的功夫源源不断的从护国公府往城外运米粥与馍馍,赈济城内的乞儿。
宣化三年九月。
苏倾坐胎已近六个月,肚子已十分显怀,行动颇有不便。
照旧在院里散过步后,她扶着肚子慢慢往厅内走去,旁边主事婆子小心搀着她。
八仙桌上搁了一小瓷碗的补品,还有一小碟的酸枣。苏倾坐在桌前,捏过酸枣放入口中,这方觉得胃里的翻腾之意好过许多。
她这孕期反应着实大,好长时间都吃什么吐什么,如今较之前几个月倒是好些了,勉强倒也能压一压。
主事婆子见了,心下不由计算着库里还有多少这酸枣,若不足了得提前再腌制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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