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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拎着两个袋子,轻手轻脚地走到谢亭恕面前,却没想到刚把东西放在茶几上,扭头就看谢亭恕已经缓缓地睁开了眼。
“你是没睡着还是……”周浮觉得自己已经轻得像一只蟑螂了,“被我吵醒了?”
“算不上吵醒。”
谢亭恕还有点儿没睡醒,就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动,从低处仰视着她,声线是倦意十足的嘶哑:“我从小就这样,睡眠质量很差,对声音比较敏感。”
周浮想起她小时候也是,有段时间特别容易惊醒,她们家又是靠着农田的自建房,野狗野猫非常多,就偶尔多多在院子里吠两声,都能把她吓得一个哆嗦。
后来刘芸发现她总是半夜害怕得哭,就先是带她上山拜佛,请妖魔鬼怪都离开,又抓了两贴中药,虽然现在人都说中医没有科学依据,但喝完中药之后,周浮确实不再惊醒了。
“已经持续很久了吗?”
周浮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毕竟这不是什么大事儿,早治疗早好,越拖越成习惯,反而根深蒂固,无法撼动,“你小时候,没有去看医生?”
不应该啊,家大业大的,省到孩子头上来了。
“管家叫医生来看过。”谢亭恕说了几句话,总算有点儿醒过神来了,慢吞吞地从沙发上坐直,“说是心理因素导致的,后来接受了几期心理辅导,也没什么用,就先这样了。”
她给谢亭恕倒了杯水,先把药店袋子里的消炎药和抗生素放到桌子上:“药你等下吃,我还在附近的餐厅打包了一份意面和玉米浓汤,感冒的时候吃点酸的会有食欲一点。”
刚才她和那家餐厅的服务员说了半天,也正是想要确认他们家有没有那不勒斯意面,那是她除了意式披萨之外唯二知道的意大利菜。
结果那意大利人听了之后满脸无语地说:“小姐,你走到这条街的尽头,有一家日本菜,那里应该有这个。”
周浮这才知道,那不勒斯意面居然是日料。
不过还好他们家也有普通的番茄肉酱意面。
谢亭恕就大少爷架子十足地坐在那看着她把餐厅的外卖从保温袋里拿出来,给他开盖,拆餐具,摆到面前。
然后才慢腾腾地拿起塑料叉子卷了几根意面,勉为其难地送进嘴里。
周浮看着他那副过于斯文端庄的吃相,感觉谢亭恕如果是在她那个镇子上出生,一定是全家人追着喂饭的那种小孩。
看他那样儿,周浮也不知道谢亭恕这顿饭什么时候能吃完。
她余光瞥见刚自己从楼上带下来的素描本还在饮水机旁边放着,便悄无声息地摸过去,装模作样地打开本子,一页一页地慢慢翻看。
周浮很市侩地在期待谢亭恕能看到,问她这是什么。
她就可以回答说这是设计草图,然后谢亭恕就能想起那个WH的高定。
“这是什么?”
周浮翻了没几页,就如愿以偿地听到了这个问题。
她立刻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地答:“这是我的设计草图本。”
话音未落,她就听到谢亭恕绷不住了似的笑出了声。
“?”
周浮抬起头,只见大少爷的叉子指着那碗金灿灿的玉米浓汤,朝她微一挑眉:“我说这个。”
“……”
在意大利!这样卖相的汤还能是什么!总不能是东北大碴子粥吧——
周浮一瞬间差点揭竿而起,又强压着情绪让自己冷静,只是语气听起来难免染上三分生硬:“那是玉米浓汤。”
“哦。”
谢亭恕这个时候才终于给了她面前的那个本子一个眼神,“那那个呢?”
“……是我想买WH高定的日记。”周浮觉得谢亭恕就是故意的,这个人的恶趣味上次在刘衡钧那她已经见识过了,“你要听听吗?”
谢亭恕笑得更厉害了:“听听看。”
“2022年3月17日,谢亭恕说要给我买WH高定,但是没有买,这个仇我记下了。”周浮对着自己画了一下午的草图,面不改色地开始扯:“按照欠债还钱利滚利的原则,我认为谢亭恕应该给我买两个。”
她在说什么,周浮自己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就像是抓跳蚤一样,抓到哪只就是哪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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