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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自在地将自己袖口拽出来:“我母亲以前常做祈福风筝,我见过。”他越加不耐烦,“你要不要修,不要我就走了。”
他一迈步,谢晏就赶紧将他拽住,他实在是太激动了,捧住少年的脸狠狠嘬了一口,把包好的风筝塞他怀里:“修修修!好哥哥!交给你了!”
少年耳颊础一下红了起来,他拿袖子使劲蹭着脸,接过风筝就要走。
结果还没出门,谢晏又一次将他拽住:“你等会。”他卷起袖子,把衣裳下摆也掖好,“你在这别走,我去拿个东西,去去就来。”
少年拧眉:“拿什么?”
谢晏飞奔着跑远了:“叫你等着就等着!千万别走啊!”
梦境到此浮散了一会,似乎是梦里的人一直在奔跑,因为谢晏感觉到胸腔内气不够用了,腿也累得灌了铅似的……不知道究竟跑了多久,梦才又渐渐恢复明亮。
似乎是跑到头了。
谢晏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坐在墙头上了,胸口因为过度跑动而疼得要命。
一睁眼就四下眺望,看到了正在废殿石桌上晒风筝的少年。
他果然没走。
少年背对他,弯着腰,似乎正在专心致志地研究那根断裂的风筝骨,因此并没有发现谢晏已经回来了。
谢晏想抬手捂住胸口喘喘气,但臂弯中沉重,抱着东西,是一大捧金灿灿的花枝。他好容易上来了,实在是没力气跳下去,又恐跌下去砸坏了他千辛万苦偷来的迎春。
金英宫长得好的迎春其实就那么几棵,那么几棵上开得艳的就那么十几枝,几乎全让他给薅来了。
金金黄黄,芳香吐露。
大捧迎春几乎将他视线挡住,谢晏坐在墙头上将腿收进来,朝着下面少年的背影喊了一声。
“——五郎!”
谢晏捧起满怀的金芒,朝他炫耀道:“你看,春前第一霞!”
这场梦境就止于少年闻声回头的一刹那。
……
但随即,他又开始了另一场梦,但这梦并不如刚才那么轻松。
他梦到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上游-走,像蛇,但又是热的。那东西每到一处,那地方就会疼得像撒了盐一般,又像是细密的尖牙在身上咬。
起先只是咬胳膊和手,后来他下衣都被人除去,竟开始咬他的膝盖和腿。
谢晏的身体忍不住抖,忽的膝盖被人拨开,他一下子疼醒了,长睫颤落,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发现床边坐着个人,但他视线疼得模糊,实在看不清,只觉轮廓如梦境里那个银蓝色衣裳的少年相似。
“少年”气息低沉,许是并不高兴。
他还在因为没有折到迎春花而难过吗?
谢晏昏昏地伸出手去,想碰一碰他,但他坐得好远,怎么够也够不到,便想坐起来离他近一点点。但手才撑在褥子上,就被人摁住了:“别动,躺着。”
那温热的东西仍在膝盖上缓缓摩挲,谢晏疼得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从一片模糊的视野里将他盯着,忍着疼将声音放软了,带着鼻音道:“……五郎,别难过……花,我给你折来了……”
裴钧手一顿,浓黑如墨的眸中闪过一弧惊诧,他再抬头看去,谢晏已经闭上了眼,像是又睡着了。
裴钧皱着眉,放开了左腿,握住他右侧的膝盖,向外分开一些,用手指沾了一些药膏。这药既然灵验,速效,就免不了一些疼痛。是故他才将药膏涂上去,谢晏就下意识将腿屈蜷起来,还用手往下拽着上衣,企图将露在外面的腿盖上。
裴钧自然不许,以指腹融开了药膏,在他摔得青紫的膝上揉抹。
谢晏又疼醒了,这回意识更清明一些,似乎是从摔懵的那一下中回过来了,哀哀唤道:“殿下……”
裴钧握住他的腿:“你方才唤我什么。”
谢晏更加不明白,仍是叫“殿下”。
梦就是梦,他已忘了。
“算了。”
裴钧涂了两边膝盖,又顺着小腿往下查看,谢晏要把脚藏起来,但他下衣为了方便看伤口、上药,几乎被剥得精光,此刻只剩白绢软袜还挂在脚脖上,哪里能躲得开。
“不……不用了,殿下……”谢晏醒了,自然反应过来殿下是在给他上药。可他不想上了,太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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