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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葛出来后,王禾视线在她手上一滞,想道歉又不甘心低头,脸憋的发红。
王葛根本没瞧他,到灶间舀半瓢水。王菽正端起大父的食案往外走,冲从姊笑,王葛回以笑,先到外头墙根下把擦破的地方冲一下,再回屋拿出干净布条绑上。
晚食时除了那对心虚的母子,就只有王荇知道,阿姊手上的新伤根本不是制竹刷伤的。
每天挑水的活一直还是王葛在干,她刚担起扁,王荇就跑过来:“阿姊,我想跟你一起去挑水。”
“走。”王葛给阿弟一个大大的笑脸。
“走!”王荇提高嗓门回应。
“走!”王葛声更高。
“肘!!”王荇声再高,一下跑音了。
姊弟俩笑的前仰后合,木桶摇摇晃晃,一路雀跃的吱嘎。
晚上,阿荇又赖到她跟前,一个故事没讲完,小家伙就睡着了。王葛这时才任由眼睛酸涩,偷偷流淌眼泪。
她不是因为受小贾氏母子的欺凌在哭,而是心疼怜惜虎头。
他小小年纪就受生活所迫,学会伪装心事了。她进杂物屋前手还是好的,出来后不久就包上布了,虎头一直在院里,定是猜出她手受伤和小贾氏母子有关。他心疼她,才找借口陪她去挑水,但一路上他不是蹦蹦跳跳、就是跟小老翁似的背着手走道,反正就是不牵她的手。
他怕扯疼她的伤。
虎头每天都在盼着自己赶紧长大,撑起长房,他憎恶王禾骂他黍粒个头,不是在意“个头矮”这个辱词本身,而是害怕自己长的慢,耽误他撑起长房,耽误他能替她勇敢。
此刻王葛有多心疼虎头,就有多恨小贾氏。此妇阴毒,跟姚妇的恶完全不同。姚妇是那种心里有多坏,脸上就有多坏的人,平时在村里人缘也差,被弃后,竟没几个同情她的。
小贾氏则从不在外人面前嚼自家闲话,反而时时把奉养二老的孝心传扬,在二叔面前她更唯唯诺诺,除了上次闹回娘家,也见好就收讨了身衣裳就回来认错了。村里人到现在都不知道小贾氏那天为啥哭着要跳井。
而今天在杂物屋,是小贾氏这些年第一次撕掉伪装,直言威胁。这说明什么?说明小贾氏害怕了,藏不住了。
那王葛就放心了。
两天后,窗席子编好。
天黑前,王翁把三郎叫进主屋,说道:“阿竹每天尽掉泪,饭吃不下,话也不说,你这做阿父的也不劝劝,唉。”
“儿劝了,劝了也照哭。”
“让他跟他阿母见见吧,会好些。”
王三郎立时欢喜:“是。那、那儿哪天去接阿姚?”
王翁气窜脑门。
贾妪赶紧打儿郎背一下子:“胡涂,弃妇哪有接回来的?是叫你把阿竹送沙屯去,让他跟他阿母过一段日子,等他想回来了,托张四郎新妇娘家人捎个话,你就接他回来。”
“那阿艾也一道送去么?阿艾一到夜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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