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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不方便细说。”陈先生掏出来小笔记本,像是在做笔录似的:“就你带白露走以后,第二年江老头来县城办低保,结果没办成。”
江雪明想起在家中,父母在争吵时谈过这件事情,又疑惑打断道:“为什么?是他不会写字吗?”
“签字儿多大点事情啊。”陈先生接着解释:“乡镇的叔叔阿姨眼神不好了,找我这个懂汉语的外国人都能代签,问题是你家里俩宝贝老人,账上有走款,一年十来万呢。不属于低保户。”
江雪明惊讶:“这是哪儿来的钱?”
“后来警务人员调查过,那会扫黑除恶抓的严。”陈先生挠着头,仔细回忆着:“查到二老都是人贩子,早就到了金盆洗手的年纪,还有为违法犯罪的老行当添砖加瓦的事业心。”
江雪明:“后来呢?”
“投河了,就你家门前那个小鱼塘。”陈先生语气如常,像早就看淡生死,见得多了:“早上出的警,下午出的殡,头七轮到我出工,捧着俩小坛子,送去永远温暖的家了。”
“那...”江雪明联想到——“县城里两百多户人家,谁不认得江老头”这一句话。
陈先生像是未卜先知,抢答道:“一网打尽了。”
“嗯...”
江雪明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也忘了陈先生的嘱托,忘记“这件事不方便细说”的忌讳。
“我看见的,是幻觉吗?陈先生...我...”
“哎哟哟哟哟!”陈先生翘着兰花指,一副严加防备的神态:“不听话是吧?”
“抱歉,我不谈这个了。”雪明又想,江家二老的丧事是陈先生主办,这趟归乡之旅的两沓纸钱,自然是陈先生早早就安排给雪明带回家去的冥俗礼品。
“你要真的好奇,我只能说...”陈先生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看着这倒霉好奇孩子,“你看到的是幻觉,恰好我这儿有治幻觉的药,我也搞不懂这个药为啥能治好你的幻觉。
就像是我们用电用了那么久,还是不明白为啥电子要分正负两极,为啥它们能产生电场电力一样。
二老头七回来以后啊,在屋里呆着不肯走,像是在等人,脾气古怪得很,不好沟通。
你回来衡阴平阳,俺寻思应该能行——那就让你随点礼物回去,了却这桩事情。”
雪明还想多问几句,因为小七曾经谈到,这些未知的事物都是灵体灵灾,说不准以后还会遇到。
“别用那副好奇宝宝的眼神看我了,我没啥本事,就是个赤脚医生。”陈先生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往深了说就是封建迷信了,咱们就此打住,讲科学,破迷信。
我也希望干咱们这行的有个正式职称不是?像是催奶师傅按摩师傅一样,咱们搞个除灵师傅风水师傅的证书什么的,说不定还能涨薪——
——免得现在一大堆无证经营的坏东西,整天在外面招摇撞骗害人全家。”
“谢谢...”雪明郑重其事地鞠了个躬。
门外小七等得久了,有点不耐烦,一个劲地往里瞅瞅。
她听见那假洋鬼子说的头头是道,一阵心痒痒,突然踏进门去。
“先生!算命吗?”
雪明和陈先生都愣住了,齐刷刷地看着七哥。
陈先生转头问雪明,小声问:“这是您内人?”
雪明转头对陈先生,小声答:“这是我佣人。”
“这年代可不兴请小保姆乱搞男女关系了,雪明,你想清楚了再说——这案例我熟,上俩月就有个老板说自己在家里搞出来一尸两命,家里保姆怀孕跳楼。
这家伙心里慌张,来求平安符,我扭头给他送派出所去了。”陈先生先是批判了一顿雪明。
又笑眯眯的对这帅气的小姐姐说:“妹妹,佣人的说法...啥情况呀?”
“哦!”七哥一点都不在乎头衔称谓的问题,解释道:“我平时负责他吃喝拉撒洗衣做饭,要是他养了宠物我也得帮忙看着,出门给他订车订酒店订机票,不开心了得带他去看心理医生,生病了受伤了也要看护着。还要保他平安,帮他对付找上门来的仇家,为他的心理健康保驾护航,不光是他,还有她妹妹。”
陈先生拉下脸,小声对雪明说:“这不是你爹吗?”
雪明恍然大悟:“有道理...原来是我爹啊......”
“什么爹不爹的。”小七不耐烦了,想直入主题,对陈先生问:“先生,算命吗?你看我和他有戏吗?给算个八十块钱的,要是没戏加钱也行,你看我这个父爱还有变质的机会不?”
“等会...”陈先生站起身,“你手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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