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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做事情前先掂掂自己斤两了。”近日来,宫中不少非议,孟绪恍若未闻。“簌簌,琼钟,小禄子,这两日,你们帮我暗中留心一些,谁手脚懒怠下来了,谁又生出了旁的心思。”孟绪将三人叫到了里间,给他们下发任务。春汛将至,江都是个多水的地方,周边的郊镇历史上发生过好几次水患,今上即位以来,曾屡次大刀阔斧兴修水利。这几日又在令钦天监观天测雨,一面着人巡检河流水情了。故而一直都不曾临幸后宫。原本孟绪作为新秀中头一个承宠的,底下做事的人该更为归心趋附,努力办事才是。可问题就出在孟绪什么赏赐都没落得,还成天让人去给慧嫔送东西上。自史以来,新妃的第一次晋位都是容易的,若是合陛下心意,那初次承宠之后就高升的也不在少数。实在没有晋升,奖赏总有吧?起初打算观望一阵的宫女太监们,见几天下来都毫无动静,也逐渐坐不住了。如今又出了慧嫔的事,主子竟是个拎不清的,哪有背着君王心意行事的?这更让他们忧心前途。簌簌不止一次听到过闲言碎语。昨儿她刚一出屋子,就听见廊下莺时在同人抱怨:“陛下都说了生死不论的人,主子怎么还能上赶着巴结,讨陛下眼嫌心烦呢,这不是不给我们底下人活路?”煽动起好些不满的声音。气得她冲过去将莺时揪着耳朵训了一顿,恶狠狠警告:“再乱说我就撕了你的嘴!”簌簌原本骂归骂,倒不打算将这事捅到孟绪跟前,一是怕孟绪听了心烦,二来也有些不齿于告小状,何况莺时家里境况不好,就指望着她每个月寄银子出去,若因这事被赶走……可孟绪说:“你我如今走的是一条性命攸关的路,不容一点闪失。这宫里的善良本就难得可贵,不要用在不值得的人身上。”簌簌这才将莺时的名字报上。说来也只有簌簌、琼钟和小禄子知道孟绪其实并未真的承宠,赏赐之事他们倒不急。可慧嫔的事却也着实让他们糊涂了,孟绪不愿多解释,只道:“再过些时候,自见分晓。”而这几人中,小禄子正是因为知道孟绪那日葵水已至,却一直严守口风,因而得到了信重。月下阁最终能留用的,都必定要是经得起考验的“自己人”。孟绪没有选择在第一天就敲打宫人立威。若是一个个都不及早露出马脚,又要如何披沙沥金,去劣存优呢?莺时之后,还不到半天功夫,便又被小禄子抓到个小太监,竟偷偷给虞才人身边的人递好处。大约这些人也没想到,自己早就被人暗中盯着了,行事还不算太谨慎。说来虞才人近日风头也颇大,自新妃头次请安之后,不知怎的她就和柔妃搭上了,柔妃走到哪,她就跟到哪。柔妃也竟不撵她,看来是已将她收在麾下。不过那小太监盯上的可不是虞才人身边的位置,而是柔妃宫中的空缺,想借虞才人的口为自己美言罢了。小禄子道:“奴才听说,柔妃宫里新近不知怎的死了个得用的太监,说是暴病而亡。不过也有人猜测,是犯了事被柔妃打杀了,只是寻了个暴病由头堵众人的嘴。”“好像是唤作王世的。”
王世……孟绪若有所思。小禄子又道:“这小太监家私颇丰,又善于打点。想是柔妃宫中此前一直没有位置空出来,他才来了咱们这儿,现在可算逮着了机会,又见咱们这儿前途不甚光明,正好跑了。不过奴才觉着,柔妃未必会要这等吃里扒外的奴才。”孟绪却是玉眸幽深:“他虽选错了时候,也不见得柔妃就不要,多盯着他些。”柔妃到现在都没有来月下阁找她麻烦,那就是还有所忌惮。既然还将她视为对手,那敌手身边一个白送的眼线,她要是柔妃,必定就笑纳了。因为君王的久未眷幸,在这孟春三月,后宫也竟和结了层冰碴子似的,处处凄凋,晨窗边都多了好些望远怅思的怨女痴妇。众人意兴懒懒,心情冷落。偏偏本朝早有规定,若妃子无召,又非什么紧急情况,主动去太极殿请见,则需要将理由先一字一字地写明白了,和手持朝笏觐见的大臣似的,正儿八经地把折子递上去,待陛下批阅过,再决定见不见。这样的方式,又要如何诉说柔衷呢,于是大家也只能翘首盼着。终于盼到这天,有人远远看见,帝王的御驾出现在太液池边。天子的辂车还未起驾,就有小太监偷偷向仙都殿报信了。柔妃算得上是这宫里最耳目通达的几人之一,毕竟若是身份等闲的妃子,太极殿的人也不会冒险与之勾连。不过,真要和在今上眼皮子底下当差的人牵上线还是不易的,柔妃花重金买通的其实也只是个在外围当值的小太监而已。消息灵通得仍很有限。譬如孟绪侍寝当日的形况,她不是没有探问过,得知的也就是除了孟绪提前见到了皇帝,并无什么异常。尺素小心翼翼地为她簪好花,斟酌道:“奴婢觉着,是娘娘太抬举孟氏了,陛下都说不准早就忘了这号人了。”柔妃面有恨色:“可本宫思来想去,就是不能放心。你说,若孟绪真的惹了陛下不快,陛下还能容她留宿太极?若她没有,那就凭她那副狐媚样子,还有那张巧舌,表现又能差到哪里?”讥笑一声又道:“没听那天耿氏说么,当年她那个空有胸前二两肉,脑子里缺根筋的蠢东西,都能得了赏赐。别是孟绪偷偷憋着什么本宫不知道的坏主意呢。”她可不是抬举孟绪,而是柔妃委实不能相信,这么三言两语就能让自己吃瘪的人,会是个庸碌、甚至愚蠢之辈。“陛下日理万机,也许就是单纯忘记了赏赐也不一定?”镜中女子美则美矣,此刻瞧来神情却有些狰狞,尺素不敢直视,看了一眼就又低头,“再说这孟美人最近和蘅兰轩那位交往颇密,这宫里谁不是拼了命地顺着陛下的心意做事,孟美人这样,不是自个儿断送前程?”柔妃却更不以为然:“一个慧嫔算什么,你还真和那些蠢货一样,以为陛下在意她是死是活,过的好不好。”她拂开尺素在髻边拿着簪钗比划的手:“行了,陛下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再打扮下去,都要让人捷足先登了。”忽而她心头浮上一念,幽冷地笑起来:“这样,你即刻让人把孟氏请到仙都殿来,就说,我‘请’她帮个忙。”虽说是请,然而上有召,下不可不至。不能明着打骂,那就做点表面文章,用点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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