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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武玥连忙起身,从小秋手中扶过她,“怎么还不睡?”
“下雨了,我给你拿伞来。”
“伞?”
别院到书房要走半炷香时间,小娘子挺着肚子走过来,就为了拿伞给他?
真傻,但又有点感动。
“下次让下人送过来就好了,你现在有孕,要多休息。”
“我已经休息得够多了。”小娘子笑着从小冬手中的蓝子取出东西,然后挥手让丫头们出去。
“我看你餐上没什么吃,让厨房做了点鸡汤。”
看到她挺着肚子,笑语晏晏,不知怎么样的,他心情突然轻松了起来。
上官武玥是很难得轻松的——虽然他才二十五岁,不过责任很多。
他是唯一的儿子,唯的一孙子,上面有奶奶、姨奶奶、姑姑、大娘、二娘、还有他的亲娘,他得照顾她们生活无虞。
江南丝湖庄的当家,下面有工人上千,他得好好维持生意,才能让那上千家庭得以温饱。
三位已经出嫁的姐姐,都要这个弟弟给她们夫婿多一些援助,各有来信,也几乎都是索求帮忙。
至于一些奇奇怪怪的远亲,更是从来没断过。
别人看他年纪轻轻风光无限,但其实这样的生活是有点累的。
但在这个下着春雨的晚上,意外的,他有了一些小小的平静,以及最简单,最没有杂质的关心。
“两个月后就是奶奶七十大寿,你觉得我们送什么给奶奶?”
花开笑说:“奶奶什么也不缺,所以其实不用特别送什么,到时候,把几位姐姐姐夫请回来,一家人一起吃顿饭,这比送奶奶金山银山还好。”
上官武玥莞尔,“怎么讲话你老太婆似的。”
“真的嘛,一家人吃顿饭,看起来好像很简单又很理所当然,但其实,这真的是很值得感谢,原业大家都还健康,原来大家都还有联络,这样才能一起呢。”花开说:“有次奶奶来别院看我,说起好久没见二姐的方儿跟天儿,想念着呢?”
“是吗?奶奶想方儿跟天儿,怎么不跟我说呢?”
丝湖庄的生意一年比一年好,二姐夫一直对他颇想亲近,只要写信邀请,过来住半个月是不成问题的。
“你太忙了,奶奶说,不想你为了这种芝麻小事操心。
上官武玥怔了怔——从小到大,奶奶为了他,不知道费了多少心,别说只是想见见方儿跟天儿,再难的事情他也会想办法。
察觉他神色有异,花开轻轻地摇了摇他的手,“怎么了?”
他抬起头,原想说没事,可是就在瞬间,他想起眼前这小女子是自己的妻子。
虽然他党政军是不太了解真正的夫妻相处之道为何,但他知道,有事说没事绝对不是相处之道。
“你知道爹爹过世得很早吧。”
“嗯。”
“爹爹过世时,我才六、七岁,其实那时我并不知道丝湖庄的生意有多大,只知道我吃的很好,穿得很好,最喜欢从家里坐轿子去城西染院看爹爹,因为八人大轿很威风,染院里谁见到都是弯着腰,小少爷,小少爷的叫,过年时几个远房亲戚会来拜年,见到我也总是客气气的,小孩子不懂事,真以为自己了不起,直到爹爹过世,才知道那些都是假的。”
花开静静的听着。
“爹爹刚下葬,堂爷爷就理所当然来了,带着两个儿子说要来帮忙,说好听是帮忙,其实老早就眼红丝湖庄了,堂爷爷辈份大,大媳妇又是官家小姐,奶奶不敢得罪他,当然也是说些客气话,堂爷爷对奶奶说:“你是女人家,我不跟你见识,标儿既然走得早,那我这个堂叔自然得帮他照顾着家里。”说完,就自已往院子里的客户去了。”
“这人怎么对奶奶这么不礼貌。”小娘子忿忿的说:“根本就是无赖,应该报官赶他出去。”
上官武玥微微一笑,小娘子困然跟他想的一样,生气了。
虽然她生气了,但却觉得有点高兴。
“这也就算了,没想到过几天,另一位堂爷也来了,说法完全一模一样,两个堂爷爷,六个远房堂叔伯,全部都想来“帮忙”,然后大娘的哥哥也来了,说什么自己其他的不会,但是算术写字还不错,可以管管帐。小时候不懂事,还高兴家里多了好多人,后来有次晚上看见奶奶跟娘两个抱着哭,我才清楚,原来奶奶跟娘不喜欢他们。”
“然后呢?”
“当我知道奶奶跟娘不喜欢他们后,这才发现,原来奶奶这些日子来吃不好,也睡不好,以前爹妈爹在时,她是不用管生意的,但为了我,她得开始管,不但要管,不得面面俱到,不能让他们有机可乘,独生儿子刚刚病逝,她却没时间伤心,做生意的要常常抛头露面,奶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什么时候这样子过了,有次我们一批染色用的黄丹在河上翻了,奶奶为了不缺色,跋山涉水的赶了几天马车,千求万求买来另一批石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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