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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九天上的生活单调重复,倒也不是绝对的一成不变。
来此半月后,岁年重新化为人形,便见到了庭院深处的桃花木,也是他旧日的故人,桃花妖倚妆。
倚妆的灵体尚不稳定,却比在人界时要好上太多,他在岁年踏入庭中时便凝出形体,站在常开不谢的桃花树下,一袭粉绿博衫,鲜妍的脸庞,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岁年。
此情此景,与他们初次见面的情形,并无二致。
倚妆试探问道:“你是……岁年吗?”
岁年拎了桶灵泉笑道:“好久不见。”
桃花妖倚妆似乎被吓到,后退了半步又堪堪站定住,衣袖上悬挂的几枚月樨玉因此闪烁反光,旋即他弯唇笑起来:“是啊,好久不见。”
桃花木的气息清灵纯净,已闻不到半点妖味,很像是兰阁中的仙草神花。
岁年来给他的本体浇水,翻手用木勺敲了下他的头,半是抱怨道:“当年不告而别,可让我好找。”
倚妆摇摇头,发隙间零落出几片花瓣,他飞快移开目光,盯着那桶灵泉平静的水面,道:“年年,我不是故意不告而别,当日纪宗主飞升的匆忙,我昏昏沉沉,再醒来时已经被救上了仙界。”
“那时实在太混乱了。”岁年完全不想回想起那段经历,又因“纪宗主”这个阔别已久的称呼而被引来怀念。
他仰起头,桃花树上粉花累累,不见枝叶,不见落英,浓密的花团投下浓重的灰影。
岁年收住不必要的惆怅,惊讶道:“你的本体长得好高,九重天这风水忒好了,你如今身体怎样?”
当年倚妆以内丹救下纪沉关一命,险些散灵,这是岁年多年后再见他的本体,已比当年茁壮高大,灵体亦凝练稳固。
倚妆的双手绞住衣边,还是他过去的小动作,今时今日竟还保留,透出几分怯怯的倔强,“我的内丹还没有重炼出来,但已比在人界时要好上不少。”
“这样便好。”岁年捏了捏仰酸了的脖子,挽起袖继续给他浇水。
倚妆走到他身边,牵住他的衣边,问道:“年年,你怎么在这里,是仙尊也把你接上来了吗?”
“我是飞升上来的。”岁年耸肩答道:“他都把我忘后脑勺去了,哪里会来接哦。”
这让倚妆瞬间和他找到了共同话题,频频点头道:“那个洗尘池把宗主的记忆全给洗掉了,我想与他讲,他也不在乎的样子,说什么前尘往事过眼云烟,反正就是变得更不爱讲话。”
岁年想到玄微惜字如金的样子,觉得倚妆这是口下留情,措辞还挺克制。
“不过他对我还是很好的……”倚妆浅浅笑道:“至少比在人界日子要舒服多了。”
乌云盖雪不想再聊这个,便打趣似的要往倚妆的本体上挠,道:“当年你送我的抓板我没存好,小倚妆,再送块给我可行?”
倚妆“啊啊”两声,就要往本体后躲,脆生生笑道:“如今你来了,仙尊也不会亏待于你,我们也做个伴,话一话当年。”他眼眸一亮,惊喜道:“啊!仙尊!您终于回来了,快看是谁来——”
深沉的气息自身后卷来,如无垠且空洞的夜幕,玄微仙尊悄然而至。
“倚妆。”
倚妆眼中迸发出极为欢喜的明亮来,从本体后出来,热情地拉起岁年的手,转过身朝玄微道:“仙尊仙尊,这是云盖宗上的岁年,是年年呀,你还记得吗,那时我们几个了可亲近了,说是要一直在一块儿,我——呃!”
岁年脸色一变,猛地挣开倚妆的手。
眼前轻飘飘的少年倏忽间变得浮动,倚妆躬下腰按住胸口,馥郁的花香从他的灵体上漫开,高大的桃花木本体无风自动,飘落下万千花瓣。
“倚妆,过来。”
玄微以神力牵引,倚妆趔趄着走到仙尊身边,回眸一眼,看到岁年担忧地抬起手臂,却没有上前。
仙尊充沛的灵力稳定着涣散开的花灵,桃花妖喃喃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岁年悬空的手默默放下,他皱起眉,垂眼见到自己摊开的手掌中,一缕紫红的烟气袅袅浮出。
“岁年,你可知你体内骨瘴不净。”玄微站在高三阶的木廊上,对庭中的猫妖道:“近来你不必来此深庭,白日留于书房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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