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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大战役前的紧张空气在工业联盟内外弥漫,但各部门的工作并没有增加太多,工业联盟仍未成长到它的创立者所期望的那种体量和成熟的程度,但在种种外部和内部因素的作用下,它以一种惊人的团结协作完成了所有在外人看来难以完成的诸多任务。一种奇特的状态被加持在解放者和联盟人身上,甚至连人类自卫同盟的外线区域和刚刚加入到他们之中的新人类也得到了一些福泽的荫蔽。
这种状态出现得如此自然,似乎是战争的压力促使人类变成了这样一个融洽的整体:人与人互相信任,交托性命而毫不迟疑,诚实,勇敢,正直,理性,相信一切困难都能够被他们克服,并且正在被他们所克服。
不是无忧无怖,永恒光明,永恒富足的天上乐园,由于战争所致的巨大消耗,自卫同盟人们物质生活的改善不得不放慢速度,工业联盟甚至在内部实行配给制直到如今,然而这正是人们所想要的理想国,即使逃亡至此的教廷成员也不得不承认。
但信仰的转移与破灭主要在自卫同盟的中下层民众中发生,在不必直面战争的贵族上层中,旧日信仰的基础仍然深厚,流亡教廷也迫切需要他们的支持,而工业联盟除了对流亡教廷进行安置和提供日常宗教活动场所之外,并不多加干涉。直到某日维尔斯接到一封密信。
工业联盟不是封建国家,内卫系统不可能只是因为一封信而对寄居贵族和流亡教廷而采取强制措施,但信中揭露的现象却不能不让人有所反应。维尔斯亲自进行了调查,将那封密信和报告随后一同交到云深面前。
云深看完了报告。
“就像之前一样吧。”云深说,“他们不做什么,我们也什么都不用做。”
维尔斯说:“好的。”
云深说:“不要改变他们的待遇,他们说过的话,只在小圈子里传播也可以,虽然他们说的没有什么不对的,但现在的气氛,他们怕说出来以后会被孤立是正常的,如果他们想为自己争取一些地位,要把这些想法发表出来,那也可以,这样其实更好一些。”
他抬头去看维尔斯,“他们是寄生虫的话还是务必不要说。”
“好的。”维尔斯说,“但您知道,争论是难免的。”
“争论当然难免,但不要恶意嘲讽和辱骂。”云深说,“在不同的立场上,我们有我们的道理,他们有他们的道理,就让他们做我们一直的反对者也很好,我们正需要这个。工业联盟不是十全十美的,我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错误,也不是联盟没有了我在就会失败,这些道理很平常,但很多人不说就不会知道,他们要有一面镜子。”
“他们能发挥这样的作用还不错。”维尔斯说,“但我需要更正一下,没有任何人能取代您对联盟的重要性。”
云深却笑了一下,他平淡地说:“你们只是不习惯而已。”
然后他把工作布置了下去。
流亡教廷和寄居贵族之间的小动作没有引起波澜,既是因为他们正在越来越失去自己存在的重要性,工业联盟以战争的名义一步步地架空、转移、取代了他们统治土地和人民的权力,另给他们一个议会,十几个委员会作为他们的政治舞台,也许平民羡慕他们的名誉和待遇,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感觉到作为一种象征物失去政治基础的空虚不安,又是因为只要做象征物就可以比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过得安全舒适,是他们现在仅能把握的事物,他们无论如何不愿意失去这种地位。
所以流亡教廷那些大逆不道的挑拨之语绝对不能传播出去。
“他们究竟说了什么?”伯斯问维尔斯。
维尔斯先是笑眯眯过来亲了他一口,“想找一个新的靠山而已。如果不是他们都经过了寄生物检查和精神类法术的检定……”
宗教必须依附于权力。虽然对现而今的教廷高层而言,工业联盟能够收容他们已经是极大的宽容,但出于种种心态,在同寄居贵族来往时,他们忍不住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工业联盟这个伟大的国家是术师一手创立无疑,但如果没有了术师——或者术师出了某些意外而不能继续承担领导的职责,在他之下的是遗族的无冕之王,幸运地在术师崛起之前投注的兽人之主,以及一个血统可疑,同异界人族交往过密还掌握着军队的前部族首领,他们之中有谁能接过术师的权责,代替他统御这样一个人口构成如此复杂,信仰又如此宽松的国家而不受人质疑?为何联盟的上层之中,纯人类的代表如此之少呢?
伯斯皱眉看完了他能看到的卷宗,维尔斯说:“这可真是迫不及待,对吧?”
她亲密地搂着他的腰,说:“我们会好好盯着他们的。”
“话虽如此,”伯斯低声说,“但有神光森林在前……”
“我们也有龙。”维尔斯说,“即使没有龙,在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之前,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他。”
即使新生的精灵龙扭转了战局,精灵女王与亲王的受伤还是影响了东方联盟乘胜反击之势,至少在外人看来,自卫同盟的情况只会比东方联盟更复杂,更难以平衡,而术师又是如此地无可替代,是工业联盟乃至于整个中洲世界的对抗异界入侵者的希望所在,联盟人完全不必流亡教廷来提醒他们应当怎么做。
如果可以,有许多人希望术师一个隐匿行迹,在无人知晓的安全之地一直待到战争结束,直到人类完全获得胜利。然而这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云深处在现在这样一个地位,他可以有许多选择。但了解他的人们知道他会如何选择。
所幸的是,在做了那样长久的缺乏力量的普通人之后,他似乎终于被这个世界回馈了一些自保之力。他仍然没有任何能拿得出手的战斗能力,但他对身周环境的感知在像塔克拉和范天澜一样发展,并且比他们还多了一种能看到事物之间的联系,并对其联系施加影响的能力。得知云深拥有了这种能力之后,就连回到西洲平原坐镇的斯卡也对药师说范天澜的自信不算是毫无根由了。
当云深说他要适应和训练应用这种能力,并因此将权责逐一分配到各部门,并配以条例完备的工作手册时,高级干部们不仅完全接受了这种说辞,并给予了积极的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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