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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沢裕看见他来就笑。
狭长的灯火放下阴影,他在厚重的监牢后面,面前的地上摊着牌。黑泽阵到时他们在玩RUSSIANWHIST,类似桥牌的纸牌游戏,首先做成500分的一家胜。*
监狱太过无聊,连狱警都伸长了脖子在看。他们还特意把油灯挪过来,好让光线能更再照亮些。
这也便宜了黑泽阵,他乘隙而入,几乎不耗费什么力气,油头大耳的狱警凑在缝隙间,他不着足音地走过来,一手刀一个,很快就放倒一片。
唐沢裕于是就笑。
人体轰然的倒地声响终于吸引了围拢在他身旁的一帮人注意,在此之前,只有唐沢裕看见了他。
“我说我赢了吧?”他说,“有人过来捞我。给钱。”
有人调侃,有人大声抱怨,叮叮当当的卢布从纸牌堆后面聚拢起来。其实他没收什么钱,这伙混账联合起来给狱警做局,为数不多的硬币都是敲诈自他们口袋,最后又全落入唐沢裕手里。
黑泽阵冷眼旁观。金属碰撞混杂着钥匙串晃动的声响,这时他在开锁。
出来的时候一个人问:“你家小孩啊?”
“那不然呢?”唐沢裕的手搭上他的肩,“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杀人放火居家越货必备。”
“动作挺利索,”那人道,“拉他入伙得了。”
唐沢裕就笑着骂他滚蛋。
他神情那样自若,好像秘密警察的监狱也不过一次别开生面的短途旅行。回去的路上他哼着歌,马车在冻硬的土壤颠簸,这时的冻土还没有解冻。
黑泽阵不说话。
唐沢裕转过来睨他脸色,“生气了?”
“……”
“我现在心情好,能哄哄你,”他说,“过时不候。”
黑泽阵终于道:“你这些天,就是和他们在一起吗?”
唐沢裕回来的时间在变晚,先是六点半,再是七点、八点。他在出门前留过口信,但黑泽阵还是在门口一直等。
同时推移的不止时间,更是精神上的。唐沢裕显出肉眼可见的疲惫,黑泽阵看在眼里,并没有说。
唐沢裕挑眉看他,渐渐地,浮现出几分惊奇的脸色。
“你吃醋了?”
……?
黑泽阵不想理他。他又自顾自笑起来,手臂还搭在他的肩上,黑泽阵感到那阵传递而来的、在胸腔闷闷响起的振动。
唐沢裕直到笑够了才抬起头,“可是我一定会回来啊。”
“……”
“他们又不知道我的住址。况且今天是特殊情况,”他说,“有秘密警察。没躲过。”
黑泽阵依然不语。唐沢裕又说:“我和他们是聊得来,但也只能聊他们知道的事,他们又不了解我。”
他余光注视着小孩脸色,窗外昏暗的光线里,他依然抿着嘴,紧绷的神情却松动很多。不知道哪句话起了效果,但他确实是哄好了,唐沢裕就把重量靠在他身上,一根根掰指头数:
“不知道我喜欢喝什么,咖啡还是茶。”
“不知道我会不会洗衣服,他们说我挺全能的,不过其实不会,还有,白面包还是黑面包——”
唐沢裕笑起来,“不生气了?”
其实黑泽阵的气早就消了,来历不明的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但被他这么一问,马上脸色转晴又显得有些没面子,黑泽阵就继续绷着张脸。
唐沢裕凑近看他的表情,忽然拉长了语调道:“我好饿——”
“……”
“今晚吃什么?牢房里连口水都没有,黑面包还是发霉的。等等,该不会我已经没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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