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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珠一听这话不禁内疚交集,怯怯的垂下头去。
紫玉得闲又劝着连乔,“娘娘也别太怪责她们了,公主本就是个小孩子,心性都未成熟,绿珠虽然大些,她自己亦是个顽皮的,这回的事即便叫外头知道,也只当咱们不懂事,改日备一份厚礼送去承明殿便是了,想必苏姑娘也不会认真生气。”
“本宫不是怕她生气,只是陛下……”连乔沉郁叹道,终究还是将后半截话咽回肚里。
低头瞧时,只见楚珮紧紧揪着连乔的裙角,哭得面红气噎,连乔看着也颇不忍,揉了揉她的头道:“好了,别哭了,阿娘只是一时情切,气急了才说你两句,你也不能就为这个和阿娘怄气,好不好?”
小公主仍将头埋在她裙子里,哭声却微弱了些,可见心里的委屈渐渐平息。
连乔好生安抚了一阵,正要让小厨房送些糕点果子来压惊,就见顺安匆匆进来,回话道:“御驾向这边过来了。”
众宫人顿时慌了神,各自局促不安的对视着:皇帝多日不曾过来,如今突然造访,多半是为了苏姑娘的事,来兴师问罪的。
连乔勉强保持镇静,嘱咐紫玉和绿珠将公主抱下去,其余人等也都退下。紫玉答应着,却担忧的回望着她,“那娘娘您呢?”
“本宫自有法子应对。”连乔摆手说道,催促她们速速退下。
等皇帝大步迈入殿中时,连乔便独自迎上去,施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楚源别无他言,只恼怒的环顾殿中,“慧慧呢?”
他不说平身,连乔也便自顾自的起来,面容沉静的道:“公主累了,臣妾已命人抱往偏殿歇息,不知陛下找她有何事?”
“你还好意思问?这便是你教导出来的好女儿,举止粗卤,言行无状,你知不知道她是如何对待苏氏的?”楚源大声说道,看他愤怒的模样,简直恨不得指着连乔的鼻子痛骂,碍于身份才拘住了。
“慧慧也是您的女儿。”连乔淡淡抬起眼皮。
皇帝不禁一噎,但是连乔这种不卑不亢的语气更令他恼火,皇帝冷笑起来:“是,朕也是她的父亲,所以朕更要好好教导她,免得天下人都来笑话,朕身为堂堂一国之君,却教养不出一个知礼节、懂规矩的好女儿!”
皇帝的面孔因愤慨而气得通红,脖子上甚至冒出了青筋,这一切都是为了给那位心上人讨回所要的公道——连乔还从未在皇帝身上见过这种类似蛮暴的热情,他已渐近而立之年,眼下却和小年轻一般,动辄生怒,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真是老房子着火,没得救了。连乔微微叹息着,不止有对皇帝蠢行的嘲讽,心内更是生出薄薄悲凉之感:她所求的只不过是安度余生,为此并不介意皇帝的心漂向何处,但是现在看来,连这点仅有的宁静也难得到。
她轻轻抬头望着皇帝,“陛下这样振振有词,在意的究竟是天下人如何看待,还是仅仅为取悦那人欢心的一片托辞?臣妾无知,还望陛下赐教。”
楚源还从未从她嘴里听过这样柔中带刺的言辞,一时间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连乔沉默着与他对视。
眼神的较量,从来不在于气势是否宏大,只在于是否占住了理。
终于还是皇帝理屈的挪开视线,却不无恼怒的道:“皇贵妃,你变了。”
“陛下又何尝没变呢?”连乔煞有介事的感慨着。曾经醉心政事的皇帝,从来不为女色所迷的皇帝,居然也有一日陷入情网,更难得的是那人还不要他,不止神奇,简直可说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一件事。
这话她并未明说出来,但楚源却从她眼里读懂她的意思,不免更加羞恼,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无言可辩,最后还是忿然转身。
见他离去,紫玉才抱着楚珮从藏身的屏风后出来,楚珮的小脸都吓得白了,适才皇帝那般疾言厉色,若连乔将她交出去,说不定还真逃不脱一顿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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