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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沉重的脚步声蓦地箭步窜至近前,一下便阻拦在了师暄妍的身前,来人身着枣红掐腰圆领袍,肚腩便便,看着有三四十岁,是个彪形大汉。
师暄妍蓦地眼眸滚圆,急忙退后,后边又有一同样身材年纪的男人,前后阻击,拦住了她去路。
来者绝非善类。
她警惕地往一旁撤开,这时,那大汉一个纵身飞扑,便朝着师暄妍扑来。
犹如饿了三天的野狼,看到了鲜美可口的食物。
他的嘴里狞笑着:“美人,让我亲一口!”
他一过来,身上浓烈的酒味儿便怎么遮也遮掩不住。冲鼻欲呕。
师暄妍身材细弱,哪里是其敌手。
眼看那人的嘴唇愈来愈近,浑厚恶臭混杂了食糜酒气的灼热气息,洒在她的颊上,恶心肥厚的嘴唇近在咫尺。
师暄妍咬住银牙,屈膝要击打他的下面。
蓦地一支寒箭从空林之中射出,劲道极大,准头极高,一瞬便直直地钉入那男人的后背。
霎时血沫四溅,那个壮硕男人被一箭扎透,向前吐出一口血来,血沫落在师暄妍的玉颈窝中,温度还是滚烫的。
师暄妍怔怔地放下了抬起的膝,这时,身后那包夹的男人看到死了人,忙逃之夭夭,唯恐自己也被箭矢射中。
但,林中又飞来一箭。
“噗——”一声,箭头入肉,醉汉立仆。
短短几个瞬息,那两个醉汉连一句遗言也没交代,便横尸在了当场。
师暄妍瞳眸睖睁,花容失了血色,煞白煞白,眼睫上沾了粒粒血雾,直至林中传来疾驰的马蹄声,她才怔怔地抬眸看来。
为首之人是一名身着骑装的年轻男子,约莫弱冠年纪,身姿巍峨,器宇轩昂,气度宛如昭阳初升,在黑夜之中也尤为醒目。
他身后跟着十七八名步军,皆是羽林卫打扮。
但来人却不是封墨。
男子下马来,抱拳道:“在下来迟,让娘子受惊了,这两个醉鬼是受人指使,跟了娘子一路了,已被在下处决。娘子勿坏了心情,郎君就在前面不远等候娘子。”
少女像是被吓住了,身子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男人将腰折得更低一些,面上含着亲切温和的笑意:“在下崔白,字静训。”
师暄妍方才醒回神,向崔静训行礼:“多谢。”
莫非,此人就是长信侯崔白?师暄妍想了下,又缓缓摇首。
长信侯深居简出,不喜与人打交道,封墨同她一样才回长安不久,怎会结识这般人物。或许不过同名罢了,毕竟长安崔家若市,仅次于李、宁。
师暄妍的胸口扑扑地跳动,轻轻点头,向着远处轻缓走去。
浅草蜿蜒入银光如屑的林中,略含潮意的春夜凉风,窸窸窣窣地拨弄着林间天然造设绝妙无比的琴弦。
走了没多远,衣裙便被四下里初萌的草叶濡湿,少女雪肤如玉,颈边被喷洒了淋漓点点的血雾,抬眸,望向林中倚马的男子。
月光浇在他的身上,男子的手抚着马鞍,动作慢条斯理。他的脚边横着一杆宫灯,灯火幽幽,似是舔着黑夜的火热喉舌,将无边夜色,舐了一隅烫洞出来。
男人像是早已等候多时了,眉宇间多了几分不耐。
师暄妍一见他便发憷,怯怯地上前去,到他面前站定,低着头,小声唤了一句“郎君”。
少女螓首低垂,乌发坠肩,实是可怜。
宁烟屿望着她,此刻的师暄妍好不狼狈,原本怪责的心理也少了许多,只留下不咸不淡的一句:“你身后跟了两个尾巴,你一直没发现?如连这点警觉都没有,日后在侯府,若有人对付你,你只会处处掣肘,任人拿捏。”
师暄妍本就惊魂未定,又遭他数落,却一个字也反驳不了,咬住了唇瓣。
末了,她轻轻抬高眉梢,望向灯光晃曜下男子明朗俊逸的面容,细声道:“郎君说,我遗落了一件东西在你那儿,今日还我,不知是何物,为何不直接派人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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