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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子烨打断道:“不是为了除去他。这位兵人铠甲,生前与我们是旧相识。”
“!!!”这句话就像是将一颗小石子扔入了平静的湖面,街道外一下子炸开了锅。十几年前兵人铠甲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树林中,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更没有人知晓他从前是谁,经历过什么事情,“旧相识?”
“那兵人铠甲难道从前也是仙人?可他身穿着将军才会穿的铠甲,他是因何而逝去的?”
“他究竟为何会沦落至此……”
外面有许多努力按捺住的交谈声,裴子烨道:“你
们可曾听说过白羿?”
话音落下,一片迷茫。
外面逐渐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是一副洗耳恭听之状。
裴子烨道:“佛狸?”
“……”还是一片迷茫。
裴子烨万万不想提起这个名讳,可眼下也没有别的好提及了,道:“连摇光呢?”
“这个我听说过!”“我也听过。”“我小时候在话本里见过!”“酒楼里说书的常说。”别说是成年人了,即便是凡人中的半大点儿小孩,也是从小就听着摇光仙尊的故事长大的。
众人一听这无比熟悉的三个字,顿时精神抖擞。
裴子烨道:“兵人铠甲原名叫做白羿,是连摇光的发小。成年后,他们一人前去蓬莱仙岛修仙,另一人披甲为国抗战。”
只是听到这里,大家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隐隐有些后知后觉。
提及时常在话本中被冠上“美貌”之名的摇光仙尊,众人第一想到的是抢夺鬼玉、横剑自刎、打开鬼门关等耸人听闻的宏伟事迹,寻常人做不出,更做不成。
可第一个想到的,
便是促使这位天才琴修走向疯癫灭亡结局的重大、且唯一导火索——
母国破灭,亲友死绝。
这在后世人尽皆知。
那么白羿因何而死,似乎并不需要过多猜测,他是战死的。
唯有死前战至最后一刻,死后才会仍旧身披铠甲,恍惚游走于数年前沦陷于战乱的城池。
明明知晓了兵人铠甲的身世,可大家心里就像是揣上了一颗沉重的巨石,有些感性之人甚至还悄悄抹起了眼泪。他们知晓沦落至此,兵人铠甲也许是曾遇到过一些糟糕透顶的事情,他可能是谁家的参战少年郎,他也许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少年将军,他总归是参加过一场战役……人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兵人铠甲的出身国度,竟是自己从小听到大的话本背景国家!从前茶余饭后的笑谈突然间变得无比沉痛,说兵人铠甲是位逃兵更是恶语伤人,叫民众自责不已。
官员同情白羿,连叹息数声,问:“仙人可知兵人……白羿将军为何总是徘徊在护城河处,不敢进城门?他是否有什么执念尚存,若是能够了却白羿将军的生前执念,吾等义不容辞!”
“我只能猜测。”裴子烨开了口。
连星茗一直觉得白羿心存恐惧,亦或是憎恨,才迟迟不愿意跨过城门,但裴子烨并不这样认为。到底是武将出身,只有武将才能理解武将,当一场战事降临在头上的时候,血雨腥风穷凶极恶袭面而来,支撑他们抗战到底的从来都不是对敌人的恨,
而是身后的千门百户,是无数的弱小妇孺。
“若是我领兵打了一场败仗,城池沦陷,全城惨遭敌军屠城。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过河,不能面对本应该被护住的百姓,国破怎敢笑开颜?他许是觉得对不起你们、没脸见你们吧。”
那官员听了,只觉得代入一下感觉到无比心酸。他毕竟不是当年蒙难的先祖,无
法替自己的先祖去体谅一位战败之将(),许久后唤来亲从?(),声音压低:“……去唤醒他们,此举并非强制性,需好好解释一番看家家户户愿不愿意……”
裴子烨只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几句话,知晓官员大概是冒出了什么主意,他没兴趣问。角落里的涂丙则是脸色惨白,神色动容。
萧柳担忧问:“你身体不适?”
涂丙摇头,缓慢说:“我就是……我就是太震撼了!……我没想到兵人铠甲因为这种原因不敢过城门。”这好像是他的三观盲区,是他从未涉及过的领域,初次听闻只觉得好像漆黑的星空都被劈开了一大道裂缝,叫他整个人的三观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彻底颠覆了从前的认知。他缓了缓,倒吸一口凉气道:“我从前只想建功立业,天天就指望着能打仗,好用最快的速度出人头地,当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战争的代价,若我能成大事,这就代表着——就代表着——像你、像我,有好多家庭会破碎——你说师父将我扔到连云城,让我寻白羿,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明白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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