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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台遮檐下那盏红色风铃的声音跟它的色泽一样,充满热情的绮想。她仿佛梦见好几年前,她穿著婚纱在海滩奔跑的景象。
那一场婚礼是在海滨别墅举行的,前来祝福的宾客很多,即便这是一场没有爱情基础的婚礼。
她还记得圣坛设在庭院回字型水池中央平台,得通过白玫瑰和木犀搭成的隧道才能到达,时间是炎热的夏日,水池里盛开著睡莲,清晰的海涛声回荡在风中,天空鸥鸟盘旋成一个和谐的圈儿,高高卷起的浪花像她手中的新娘捧花一样圣洁。
她还记得牧师的福证,记得自己如何说愿意……
恍恍惚惚地醒来,一切已成定局。
虚掩的房门外,人影闪来闪去,男人交谈的声音像在争吵,很压抑,直到一串玻璃破碎声响传来,男人才扬高声音。
“这样的婚礼怎能算数!”
扬天莲缓缓张眸坐起,柔荑往左侧的枕头摸,丝质布料上的余温未褪。她赤裸的躯体有点发烫,脸颊潮红,腿间隐隐作痛,却一点也不难受,某种欢愉依然停留在她身体里,昨晚的记忆一下涌回她脑海——
“你怎么可以趁我离开时,做出这种事!”同样的男性低吼再次由两扇门间缝中传进来。
扬天莲掀被,长腿垂挂床缘,白皙的玉足踩著地毯,双手轻轻撩开丝缎床幔,起身走到床尾,将披放在椅凳的女性晨衣穿上。
“你这是欺骗!大家都知道你真正要的女人只有小婕——”
“那是我过去要的。现在,我的妻子是天莲——”
两个不同的男性声调交互穿插,不时打断对方,争论辩驳著。
“你在自欺欺人!”这阵嗓音夹杂了愤怒的拍击声。
“注意你的态度,我好歹是你的长辈——”
“我没有你这种不像样的长辈!”砰地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翻倒。
“皇泰清!你欠揍!”皇莲邦的怒吼传开。
扬天莲拉开虚掩的房门,抽了口气。
起居室里,一片凌乱,地板上到处是反射吊灯光芒而闪烁的玻璃碎片,空气像个无形醉客散发浓郁的酒精味,两个大男人互揪衣襟,朝对方挥拳。皇莲邦被翻倒的小圆桌绊了一下,著长袍晨衣的身躯往地上撞,皇泰清趁势压住他,高举拳头一股狠劲袭向皇莲邦俊脸。
“住手!”扬天莲好不容易才发出嗓音,没心思管地板上全是未清的碎玻璃,裸著双脚冲上前。
就那么一毫米距离,皇泰清坚硬的拳头险些落在她秀挺的鼻梁上。“天……天莲……”皇泰清看著蹲跪于他和皇莲邦之间的扬天莲,禁不住吓出一身冷汗,这一拳要是落在她脸上,肯定断了鼻梁。“你冲出来做什么!”他气急败坏地吼道。
扬天莲双手抓住皇泰清的手臂,眼神恳求地凝视著他。“拜托你们不要吵了——”
皇泰清盯著她。她身上的晨衣和皇莲邦的,是一套,任人都看得出是新婚行头。她雪白的纤颈和锁骨满是吻痕,那色泽像是鲑鱼发情时逆流洄游所展现的红色,艳得蜇人目光。皇泰清不觉得这是什么幸福印记,当然更没有爱,扬天莲的处境使他难受极了。
“天莲,你是不是被迫的?”他握住她的手,嗓音低哑地问:“莲叔是不是对你说,如果不嫁,就不能待在公司?”他隐约知道扬天莲是个有秘密的女人,这些年与其说她在皇莲邦的公司工作,不如说她在躲避某件事,除了待在皇家,她似乎没有其他去处。“你可以到我这儿——”
扬天莲摇头打断皇泰清。“泰清,你忘了吗——是你带我进莲邦的公司的,可是你并没有留下来……”
皇泰清眉心深皱,视线与她相凝。他听不出她嗓音里是否有任何怨尤。
“没有人强迫我,你不要为我担心,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事要做。”扬天莲抽出被他紧握的柔荑,抚摸他眉心的折痕。“谢谢你,泰清。”他一直是个善良开朗的人,她不想在他脸上看到懊悔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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