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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时常会想,若是往后来日能够见到两人,他会问些什么。
这么多年来的执念早已化为了一句话,如烙印般镌刻在江慕寒的心尖,每至深夜便灼热发烫得生疼。
“为什么当时带走的是阿兄,而不是我?”
但自从将那天子宝座上的人二两肉剁了去后,江慕寒已经许久未曾再见这个梦魇了。
晚风拂过,两人略微凌乱的鬓发被掠起,衣角猎猎作响。
夜色寂静如水,几乎要将人溺毙其中一般。
最终,是长乐开了口。
这一声呼唤,跨过了兄弟二人十多年之间的岁月长河。
“阿弟。”
江慕寒苍白的唇抿紧,几乎绷成了一道直线,握在刀柄上的手骨节分明,却握得极紧,指节略微泛白。
他漆黑的羽睫低垂,最终手腕翻转收了手中的刀。
寒刃入鞘,擦过刀鞘时发出利响。
江慕寒抬眼看着眼前与自己容貌一模一样的兄长,看了良久,抿出一个略显脆弱的笑,看得长乐心脏似是被一只无名的大掌给攥紧了,愧疚难受到无法呼吸。
“阿兄,你终于找到我了啊。”
不知是未曾看出长乐眼中的愧疚,还是有意的,江慕寒又轻轻说了句,“我还以为,你此生不会来找我了。”
颈侧被刀刃划开的伤口有些疼,可都抵不过此时此刻江念远心中难以呼吸的窒息痛感。
江念远闭了闭眼。
似是又想起了当年江家覆灭,娘亲身死之际对他说的话。
温热的血滴在他眼角,江念远还能记得娘亲眼中含着泪说。
“远儿,日后千万记得护好自己和你弟弟周全。”
此时听着江慕寒的话,江念远只觉得喉间苦涩,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还能说些什么呢?莫不是询问一声阿弟这些年过得如何?
成为阉人,沉于权势纷争中无法脱身,上有皇帝妃子压着,下有百姓朝臣唾骂着,这般的日子又能好到何处去呢?
兄弟两人,就这么在檐上伫立了半晌。
是江慕寒率先打破了这似乎要凝滞的沉默,他的目光落在江念远颈侧被血迹染成深色的领子上,轻声道:“阿兄,随我去屋内包扎好伤口罢。”
江念远微微颔首,不曾说话。
但他自幼是这般沉默寡言,却温柔的性子,江慕寒也不奇怪,只是将药放在了桌上,不曾插手,由着江念远自己敷了药粉在颈侧。
而这期间,江慕寒一直神情淡淡地看着,脑中不自觉地想起当年那个长得跟个玉观音似的少女,开口缓缓问道:“阿兄如今在何处做事?可曾婚配?如今身体可还好?”
若是一直在江慕寒跟前做事的锦衣卫一听他这问话的方式,就能知晓自家督主哪里是真心关怀别人,不过是佯装关怀实则打探消息把握未知的全局罢了。
江念远抹药的指尖微顿,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素来冷清无波的嗓音难得柔和了许多,“我如今在一个镖局里做事,你已经有了嫂嫂,她性子温软,是个纯善柔和的人,想必待你也会十分仔细周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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