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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场面就着点儿酒都能变得热络起来,屋里正聊得好呢,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李老三自觉地起身去门边看,没一会儿又回来挑起棉帘探进个脑袋问道:“当家的,外面来了位小郎君,说是夜里赶路寻不着住处,想来借宿一夜。”
李大婶跟喝得面色发红的钱贵儿碰了个杯,说道:“那就叫进来一起暖暖火。”
李老三藏好了那小郎君给的一块碎银,喜滋滋地说道:“哎,那我去叫。”
片刻间,棉帘再度被挑起。
一阵清淡沉穆的冷香裹在寒风里忽地袭进来,屋子里的酒菜香气似是有一瞬间被彻底洗过了一般,满屋都是那说不出味道的冷香气。
像是大雪时,满山寒松与积雪的冷冽味道。
两杯酒下肚有些晕乎的钱贵儿似被雪狠搓了脑子一般打了个冷颤,清醒了过来。
他好奇地扬起脑袋看向门边,见驼背的李老三身后,立着一个身姿修长的少年。
少年身披一件靛蓝斗篷,斗篷上的兜帽压到眉眼处,正好将人的目光吸引到他那双清澈的眼眸中。
钱贵儿呼吸略滞了一下,他见过的俊美少年不少,这样的,当真没见过。
李大婶明显比钱贵儿进门时热络许多,亲自起身到门边招呼道:“小郎从哪里来?快到屋里坐坐。”
那少年进得屋来,向众人一一见礼,又对李大婶颔首行礼道:“多谢婶婶,我从北边来,正要去长安看看年景,今晚打扰你们了。”
李大婶见他乖顺,心生怜爱。
牵着他的衣袖到桌边坐下,亲亲热热地问道:“小郎看着不像寻常人家,气色看着也不好,是不是近来生着病呢?怎么家里没人跟着?”
钱贵儿撇了撇嘴,不放心地看了看折兰,发觉折兰也眼巴巴地看着那少年。
钱贵儿更不满了,折兰算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姑娘了,他不嫌她家偏僻穷苦,只想着能早日成婚带她过好日子。
谁知登门之后人家倒全都嫌弃起他了。
他心里憋屈,想起身走人,可又觉得太没气度,显得自己心眼小,便生生忍着,心想着不如与折兰就此断了,再也不到这里来受气了。
裴暄之咳嗽了两声,悄无声息地收回手将衣袖抵在唇边,又咳了一声。
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回婶婶的话,我自己来回跑惯了,家里人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李折兰亲自斟了一杯酒给他,温声说道:“小郎饮些热酒,暖暖身子。”
裴暄之接过那杯酒,道了声谢,修长白净的手指捏着黑瓷酒杯,略带歉疚道:“我自幼身体不好,不会饮酒。”
李折兰看着他坐下之后半敞的斗篷里雪白的衣袍,还有那衣襟处金灿灿的长命锁,不禁笑道:“你今年几岁
,怎么还戴着这种东西?”
裴暄之回道:“明年五月才到十八。”
李折兰笑道:“那我比你年长呢,叫声姐姐不为过的。”
裴暄之含笑以对,并未多说什么。
一旁的钱贵儿黑着脸起身道:“天色不早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李大婶瞥了他一眼,道:“急着走什么?吃了饭再说。”
钱贵儿冷笑道:“吃什么吃,本少爷没吃过饭?老妇老汉,看看你们是怎么待客的!本少爷大包小包带着见面礼来,还不如一个空手投宿的病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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