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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又想起什么伤心事,小孩一句话越说越模糊,直至被大张着呜咽的嘴巴彻底吞没。
小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沈桂舟连忙拿纸帮他擦着,边抽空打字,“哥哥没事。”
“真的吗?”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啦?”
“小贝生病了没来幼儿园,”小孩压下抽泣声,“我也生病了,老师让妈妈带我回家,我就没办法去小贝家看小贝了。”
说着,小孩猛地吸了吸差点溜出来的鼻涕,抬手捂上他的额头,“小贝昨天的额头和哥哥你一样烫,哥哥你也生病了吗?”
小孩泪眼汪汪,声音哽咽,“哥哥你会没事的对吧。”
“放心,哥哥没事,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虽然他已经睡了足足快两天,也不见得一点好。
“真的吗?”小孩重复,声音不如上回有底气,“可是哥哥你看起来很累。”
小孩伸出食指来,戳上他的嘴角,揉搓着往上移,“哥哥不要不开心,是因为我把花送给小贝所以你生气了吗?”
小孩的眼光锐利,沈桂舟连忙扯起往常的微笑来,试图扫清眉间的疲倦,打字,“哥哥没有生气。”
“可是这两天花店都没有开门,是阿雅姐姐生气了吗?”
沈桂舟喉间一哽,嘴角温和的笑染上了一丝明显的苦涩,默然良久,他轻轻摇头,打字:“阿雅姐姐也没有生气,他们去旅游了,很快就回来。”
“旅游,我也想去旅游。”小孩的注意很快就被移走,猛地吸溜一把鼻涕,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
沈桂舟轻笑,抬手揉了揉他的发丝,“那你要快快好起来,就能带着小贝一起去旅游啦。”
“哥哥也要去旅游哦,”小孩抬手揽住他,“这样哥哥的心情就会好很多了。”
沈桂舟一怔,沉默地垂下了头,刘海遮住眼眸。
他是不可能了,他清楚。曾跑过一次,这次再被抓回去,张佑年怎么可能再任他随便出门。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张佑年就像一块凶猛如蛇的狗皮膏药,松了三年口,如今又吐着有毒的信子再次咬上他,那锋利的虎牙只会穿透他那溃烂的皮肤,真真实实地成为他十年的噩梦。
沈桂舟哑然。他可能都活不过十年。
–
放在花店里的东西不多,沈桂舟扯过藏在发财树土壤里的录音追踪器,在临踏出门前,侧身望着静如潭水的花店。
围着摆了一圈花瓶的花朵,尽管有水润着,却因为没有足够的空气和太阳光,萎蔫了一片,四散开耷拉在花瓶边,枯花瓣和枯叶落了一地,看起来破败极了。
沈桂舟不忍心,颤抖着吸了口气,挪开视线。
大藤和阿雅的花店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场景。
他们很爱花的,没卖出去的花,他们也会偶尔拿出去晒晒太阳,多换换水,实在卖不出去了,也会塞着让他带回去些,再把剩下的一块带回他们的温馨小家。
他很少在正值中午的花店里看见枯萎的花朵。
如今却没一朵能高仰着抬起头来。
每一朵几乎都死气沉沉地垂危。
沈桂舟手攀在门边,用力得泛白。
他艰涩地咽了口唾沫,抬手捂住眼睛,泪水钻着缝漫上衣袖,打湿了一片。
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他垂下手来,锁门转身,拿着一袋子杂物走向那辆黑色奔驰。
“都拿完了吗?”
沈桂舟泛红着眼点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
“就一箱?”张佑年靠在门边,眼神下移,盯着沈桂舟手边的行李箱。
沈桂舟轻轻点头,杵在原地,半晌不愿踏进门里。
或许是因为张佑年正斜靠着门睥睨着他,看起来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坏水,他拖着这么大个行李箱过去,沈桂舟觉得自己或多或少都得被绊一脚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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