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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即使所有人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大厅里依然悬挂着一盏不会熄灭的灯。
随着门锁被轻轻打开的声音(),太宰治从自己所在的客房里面走了出来。在白日的时候?()?[(),他就从羊的孩子们的口中得知了这盏灯无法熄灭的缘由。
虽然他们有警惕之心,但是从他们口中套话比从大人的口中获取信息要简单得多。
与“光”有关的异能力吗?
想到在森鸥外诊所之中发生的事,太宰治隐约有了些许猜测。
“这个时间还不休息的人是会长不高的。”太宰治望着依然在办公桌之后处理文件的少年,说道。
听到他的声音,天谷晃抬起了眼睛,说:“我有在喝牛奶的,这句话你可以给中也说。”
另一个房间里,正在睡梦之中的中原中也打了个喷嚏,又翻了个身继续睡着了。
“我跟那个小矮子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太宰治说道。
“在背后说人坏话是要受到制裁的。”天谷晃义正言辞地说道。他的脸习惯性地微微往左偏,右侧的头发被别到耳后,碧绿色的眼睛里的目光极具穿透性。
“那么,你是想要对他告密,还是想要为了他‘制裁’我?”太宰治向前倾身,两手支在桌面上,低头问道。
那双鸢色的眼睛就这样以俯视的角度将天谷晃整个人全部都纳入眼底。
“我选c。”天谷晃低头,“这张卷子我很快就看完了。”
在羊群里兼任老师的话,那必然无法躲避的事情就是批改试卷。
他用红色的笔飞速地在那张纸上画了几个圈,随后就把它叠在了另一旁整齐的、已经批改完毕的纸上。
“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太宰治说道,“他们未必能够察觉到你的辛苦。”不仅如此,反而会有人为此心生怨怼。
毕竟,这些活泼好动的孩子还并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对教授他们知识的人心怀感激,甚至会埋怨对方占用了他们玩耍的时间。像普通的孩子一样学习,他们大多认为这些知识并没有用处。毕竟,在横滨里生存所用的并不是知识,而是更多依靠武力。
“因为我并不是想要得到他们的感谢才这么做的。”天谷晃想了想,“就当是我好为人师吧。”
他笑了笑:“我心里总是怀着或许不切实际的愿望,就是他们能够摆脱这样流浪的身份的束缚,像普通的孩子一样接受教育,知道世界实际上并不是只有镭钵街这样的大小。如果一生都待在这里,那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在这样腐臭而恶劣的环境之下降生和长大,终其一生都在这样的地方谋生,最终又在这里死去。那对于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们来说,过于残忍了。
在一次又一次地在这个世界上拥有窃取来的时光,见到过许多的风景,他才希望这些年幼的生命也能够在未来拥有更多的可能性。
短暂的沉默之后,太宰治才说道:“你真是一
()个傲慢又可怕的家伙。”
如果说他自己的人生便是日复一日的无趣的几乎要将一切都吞噬的泥潭,那么这个血缘上是他的弟弟的少年,却是截然相反的、如同太阳般燃烧的生命。
对于习惯了黑暗的人来说,只会令人觉得刺眼。
想要将这样的人收入麾下,森鸥外恐怕想得过于简单了。
太宰治站直身体,拉开了与对方的距离。
“那么,可怕的家伙要去睡觉了。”天谷晃伸了个懒腰。
太宰治注视着对方沿着楼梯的台阶慢慢走上去,在走到最上面的一级台阶即将消失在拐角处的时候,少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忽而转过身,朝着他挥了挥手。
“晚安,哥哥。”在没有第三人存在的场景之下,他这么说道。
下一秒,对方就“哧溜”一下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走了,只留下太宰治站在原地。
这是一个连恶作剧都算不上的、无伤大雅的试探。太宰治自己曾经亲口说出不会承认对方的身份,但是在这样静谧的夜里,听到对方这样日常地向他说出这句话,就像是任何一个正常的家庭之中的兄弟之间的交谈一样。
并不令人觉得排斥,也不会讨厌。即使不愿意承认,亲情这种被他唾弃的情感,此刻仿佛也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尖锐。反而像是某种稳定、柔软而温暖的东西慢慢在心脏之中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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