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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子没有手……
发现这件事情以后,恶子红嫩嫩的小脸就垮了下来。他想要拉小手,为什么不给他拉小手?
他最后只好把盲子翻过个,拽着盲子的一条腿,把哥哥拖在地上往前走。
恶子终于舒心了,八颗虎牙从红润的小嘴里露出来,喜滋滋地出去玩。
盲子没有挣扎,乖乖让弟弟牵着腿儿。
出了门越走越远,俩人身后就拖出一条长长的泥印。
明明俩人的思维能共通,但恶子还是煞有其事地低下头,对盲子的脚丫说悄悄话:“我知道你要去哪里,是我诞生那天见到的人,对吧。”
盲子回以沉默。
两个矮矮的小东西出门,即使目标不大,也还是吸引了一些村民的目光。
路上几个人指指点点:“你看,那是什么?”
“刘云鹤的孩子,长得奇奇怪怪的,走路也怪。”
“你还别说,这个不算怪,最奇怪的应该是刘云鹤自己生的孩子哈哈哈…”
刘云鹤的光荣事迹已经在村里传开了,谁也没见过生孩子的男人,大家都当笑话来讲。
当恶子拖着盲子一路走到目的地的时候,那家人也在讨论这件事。
餐桌上,顺子和他爹一筷子一筷子夹着土豆丝,他娘和他新讨来的媳妇都在旁边站着伺候。
顺子他爹:“看人家刘云鹤都那么多孩子了,你什么时候也能生一个。”
顺子扒
碗的速度就慢下来,又听他爹说:
“不要那种不男不女的怪物,只要你生出个像刘云鹤大儿子那样的就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顺子爹就对盲子念念不忘,比亲儿子还要喜欢,非得要个一模一样的儿子才肯罢休。
顺子吸溜一口玉米碴子,把碗筷往桌上一磕:“爹!我说了多少次了,男人生不了孩子,刘云鹤生下来的不叫孩子,那就是个怪物!”
他爹听了也急,一个瓷碗砸过去:“男人能不能生儿子,你老子我能不知道吗?还用你教?把你能耐的,还敢和你爹顶嘴,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顺子脸上被砸出一个血坑。
他娘熟练地蹲到地上,拿着小笤帚和簸箕,收拾一地的碎瓷片。
他爹嘴里的菜渣还没咽下去,混在口水里飞溅:“我说的是让你给我弄出个孙子,管你找谁生!老子早就给你买了媳妇,你自己没看住让人跑了,老子又用一坛子好酒才给你换了个新的。谁赔我的酒?我找谁说理去?”
“真不让人省心,”他爹越想越气,固执地认为,“还是云鹤家那小子好,多乖啊。”
黄昏时刻,两个灵活的身影钻进别人家。
恶子带着盲子,小小的胳膊腿儿一起翻过顺子家的侧墙,爬到屋顶,等到坐稳之后,再悄悄掀开一片瓦。
灯光从那一小块缺漏的瓦片里扩散出来,里面人吵架的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
恶子把眼睛贴到缺口处,埋头偷看屋里的人在干啥。
直到屋里的人都吃完饭了,恶子才津津有味地抬头道:
“原来你说的热闹是这样啊。”
“他爹已经受到你的影响,痴愚在这个家生了根,他爹是不是要干坏事?”
盲子看不见,干脆坐在房檐上,两条腿晃荡在风中。天气凉,他的两只小脚丫也像冰块一样,脚底板冻得发白。
盲子用沉默来回答一切。
当晚,顺子就魇着了。
他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噩梦,自从那天他们一家去了晒麦场,他爹夸了只有半拉身子的婴儿之后,顺子的梦就变得不正常起来。
梦的内容大差不差,都是大半夜,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感到床边站着个人。
并不是他在梦里看见什么了,而是一种奇异感觉,顺子身上莫名凉飕飕的,好像自己缺了一块身体部位一样。
他稍微睁眼一看,床边模模糊糊立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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