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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雨气势磅礴,下得又快又猛。喻繁没什么表情地坐着,脑子里已经把某件事演练了一遍又一遍。
随着雨滴砸在窗户上的声音,喻繁手机又安静地振了一下。
【s:视频吗?】
喻繁如梦初醒。他绷着下颚,手指头硬邦邦地去敲手机。
【-:晚点】
喻繁把烟拧灭,垂头用力地揉了好几次脸,才再次拿起喻凯明的手机,给那个向日葵头像发去一句:【别再给他打钱。】
他打开转账功能,把喻凯明所有余额都输了进去,再捞起喻凯明的手指按指纹。
喻凯明从梦中惊醒。
屋内半明半暗,让人分不清此刻的时间。他一转头,又被吓了一跳。
喻繁一声不吭地站在他身边,可能是光线不够,画面像极了恐怖电影。
“你站这干吗?想吓死人……”喻凯明揉着脖子坐起来,视线落到喻繁手上后又是一愣。
他下意识伸手去抢,被喻繁轻松躲开。喻凯明震惊地看着他,“你拿我手机干什么?”
确定钱全都转过去了,喻繁才从手机里抬头,陈述道:“喻凯明,你一直在找她拿钱。”
他声音不轻不重,惊雷似的砸在喻凯明耳边。
如果他现在还醉着,或是还在几年前,喻凯明可能不会怕他。但现在不同,他打不过不说,身上旧伤也还没好,最重要的是——喻繁看他的眼神不太对。
喻凯明这辈子没跑这么快过。他几乎是立刻从沙发上蹦起,然后跑进自己的房间里反了锁。
恐惧引发的剧烈心跳在黑暗中尤为清晰。下一刻,他房门被狠狠一踹,房门下方都被揣得往里弯曲了一下,再恢复原样。
“你跟我说过没和她联系的吧,喻凯明。”门上又被踹了一脚,外面的人冷漠平静地说,“我草你妈。”
隔了一扇门,喻凯明才放松了一点。他后背抵着门,转头大喊:“这他妈是我和她当初说好的!离婚可以,必须每个月交给你的生活费!”
“你再说一遍,是谁的生活费?”
“……那表子走的时候不是给你留了钱吗?还有你爷爷留的,你缺钱吗?你以为家里的水电费都他妈谁在交啊?!”
门又脆弱地受了一脚。
喻繁冷冰冰地说:“你再这样叫她一句试试?”
“怎么?我骂错了?”喻凯明提起就来气,“当初是她他妈的先跟那个超市老板好上的!那表子出轨!她有错在先!不然能把你判给我??她这种人不是表子是什么?全街人谁不知道你妈是个水性杨花的——”
砰!后背的门发出一声重响。
喻繁说:“天天挨你的打,傻逼才愿意跟你这种烂狗过一辈子。”
喻凯明心脏随之一跳,他甚至觉得喻繁真能把这扇门踹破。
“既然你跟她关系这么亲,你这么护着她,当初她怎么没把你带走?”喻凯明质问,“她当初离家出走逼老子离婚的时候!他妈的怎么没带走你?”
“老子告诉你,因为她那个姘头不肯要你!因为那男的不让她带着儿子嫁过去!”
门外忽然静了下来。
窗外闷雷阵阵,倾盆大雨,天都像是要砸下来。
喻凯明松一口气,过了一会儿,他道:“你现在明白了吧?老子跟你才是一边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
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喻繁低头站在房门前,拳头攥得很紧,思绪似乎一下被人强硬地抽回到四年前。
云姗被喻凯明家暴了七年,七年里,她难道就离家出走过那一次吗?
她曾经无数次收拾过行李,无数次在深夜偷偷走出过家门。只是她被她儿子绊住了脚步,她儿子总是哭着叫她名字,总是牵她衣服,总是站在窗户看她。
然后女人就会掩着面再回来,把他抱回房间,流着泪哄他睡觉,再打电话跟一个陌生男人解释。
直到最后一次。也是像现在这样的雨,他看着云姗从床上起来,收拾行李,推开家门,离开的过程中,女人曾经回房看过他很多次。
他一直装睡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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