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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野说:“你睡吧,早点休息。注意身体,不年轻了,一哥。”
方绍一答他:“好。”
原野笑了笑,轻声说:“那我挂了?”
方绍一也笑了,笑声通过听筒传过去,有点暖:“挂吧。”
今晚这个电话来得很意外,对双方来说都是意外。原野是看了照片之后脑子一抽打的电话,方绍一是因为他的这个电话态度放软,原野又因为方绍一的态度而主动又低了头。一个电话让两个人心平气和说了会儿话,没有针锋相对也没冷嘲热讽,电话结束之后心里也都是温热的。
第二天一早吉小涛推门进来,方绍一还在睡。吉小涛一巴掌拍开灯:“起了哥。”
方绍一皱了皱眉,坐了起来,说:“知道了。”
吉小涛去给他拿衣服,八卦之魂没忍住烧了起来,一边递衣服一边问:“昨晚野哥打电话说什么啊?”
方绍一看他一眼,穿上裤子,去了洗手间,“说你最近怎么这么欠。”
“……”吉小涛心说你这心情看着是不错啊,一早上起来挺有活力呢。
戏还得慢慢磨,方绍一那一身妆一道都省不了,光着身子先把身上露出来的血肉贴上去,套上戏服还得接着弄。戏里他有一只眼睛是瞎的,那只眼睛很难化,电影不像电视剧什么都可以糊弄,电影处处雕琢处处仔细,要的就是那份细致。
最后一场戏是场大悲戏,不管主角最后是生是死,这都是一个国破山河哀的结局。这场戏不拍完,方绍一的情绪就始终得是沉的,得把自己浸在那种绝望里。到了剧组化妆的过程也是他沉淀的过程,基本上妆一上完方绍一就已经不是他自己了,上了妆就进了戏,出了化妆间他就是戏里那个半瞎浪子。
他的戏就不用再讲了,这场戏磨到现在问题不在于对手戏的两位演员,在于每个环节之间各种可控的配合和不可控的突发状况。
耿靳维来的时候方绍一正在导演身边看监视器回放,刚才走了一条,没能过。爆破效果不理想,城墙没炸开,方绍一指着镜头里他身后的一个年轻演员,说:“小玮表情不对,我话没说完就在哭。”
那个年轻演员在后面说:“眼睛进东西了,一个小石头崩进去了,我想着还是坚持一下。”
方绍一跟他说:“下次这种情况可以喊卡,爆破还没动作就没什么,别硬挺,伤着眼睛。”
“好的绍一哥。”对方连连点头。
吉小涛在身后叫方绍一:“哥,耿哥来了。”
方绍一回头,耿靳维带着一个小孩走过来,和导演握了握手,笑着称呼“辛导”,和他打招呼。
导演笑着指了指他:“大忙人啊?”
“哪儿的话。”耿靳维把身边男生往前带了一下,跟导演说:“我刚签的小孩,欠磨炼。”
男生看着条件很好,身材比例很像样,白白净净一张脸,很有质感。他冲导演恭恭敬敬说了声“导演好”,然后又冲着方绍一点了点头,说“绍一哥好”。导演笑了笑,夸了句:“不错,以后有机会扔我这儿磨一磨。”
男生抿着唇礼貌地说:“谢谢导演。”
耿靳维其实不是特意来剧组探班的,他是去了趟广东,回去顺便到剧组这儿停了一天。跟导演打过招呼之后耿靳维和方绍一说话,下巴指了指站在一边的男生,说:“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叫过来给你看一眼。”
方绍一只有一只眼睛能用,另外一只还糊着,他往那边看了眼,点点头说:“条件不错,别的我这么也看不出来,这些事你定就行了。”
耿靳维说:“蒋导的戏我想让你把他带着,没演过戏,你带带他。”
方绍一“嗯”了声:“你问问那边还有没有空角色吧,和他们商量一下。”
耿靳维现在四十多,常年白衬衫和西装裤子,现在天冷外面罩着大衣,冷硬的一张脸看着挺凶的,有距离。但他身份摆在这儿,这些年在圈里也挺有地位,身边来来往往的人见过面的也都得过来打声招呼。
说完新签的小孩,耿靳维点了根烟,把方绍一往一边扯了一下,跟他说:“还有你的事,我跟你说一声,你心里得有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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