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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不跑?
放下电话,黎里一下将?箱子拖出,当?初带回?的衣物书籍原封不动塞回?去。她提起?行李箱飞速下楼,关上大门,在水泥铺就?的巷子里一路飞奔。老旧的、灰暗的、冬季阴冷的秋槐坊被?甩在身后。琉璃街上车来人往,对?面停着一辆蓝黄色相间的出租车。燕羽站在开启的后车门边,一见便冲她招手。
黎里竟激动得鼻酸,飞跑过马路,奔向他。他上来迎接,把?她的箱子放进后备箱,什么也?没问,带她上了车。车上燕回?南跟于佩敏像是被?燕羽交代过,也?都没多说。而黎里看着琉璃街从车窗外流走,躁动的心终于平静了。
抵达帝洲后,夫妇俩在燕羽的出租屋附近找了间宾馆。放下行李,两口子说要去他们住的地方看看。见出租屋空间虽小,却改造得温馨舒适,也?很安心,交代燕羽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早起?去医院。
当?晚,燕羽莫名紧张,甚至亢奋。
他洗完澡吃了药了还睡不着,也?不肯上床,坐在沙发上发愣,隔一会儿就?起?身走来走去。
黎里问他怎么了。他很担心,不知道明天医生会跟爸爸妈妈讲什么。
黎里说:“应该是分析他们是不是也?有心理问题,是不是对?你造成了伤害,以后要怎么注意、怎么改正?”
燕羽听完,竟突然笑了下,站起?身又笑了声,才看着她,眼神?笔直:“我爸爸从来没有错,也?从来不认错。没错怎么改正?”
黎里哑口,是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这样??
“在他眼里,我经历的那些事?都不算什么。他说,人受点挫折、吃点苦没什么。过去就?过去了,我要往前看,要坚强,要努力。”他说到这儿,怔了怔,又惨淡一笑,“对?,我就?是太没用,太软弱,太不坚强了,所以才会生病,才会抑郁。别?人都没事?,就?我有事?。他没错。他明天一定会骂医生,跟医生吵起?来,跟在秋杨坊骂街一样?。到时候……”
燕羽似乎看到父亲在帝洲最好的精神?科医院里豪骂众人的场景,顿时目光空窒,人有些摇晃。
黎里抓紧他双手:“燕羽!看着我,深呼吸!”
他呼吸很快,但眼睛听话地找到了她,盯着看,渐渐,起?速的呼吸又回?落下去。他缓缓坐下,搂住她的腰,低喃一声:“黎里……”
他闭上眼,脸埋在她腹部,嗅到她身上清清的香气。
黎里一下下轻抚他的头:“没有发生的事?情?,不要去设想,也?不要怕。我不是来这儿陪你了吗?放心,他要是敢掀医院,我去揍他。”
他一下哭笑不得,肩膀在她怀中轻颤了下,隔几秒,说:“算了,他也?可怜,别?揍他。”
“那我就?带你跑。”黎里说,“拉着你的手,飞跑。跑得很远很远,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好不好?”
燕羽似乎真想到了那场景,在爸爸发疯吵闹的那一瞬,黎里拉紧他的手,跑过走廊、拐角、下行的扶梯,跑过大厅,冲出大门,在冬季的大街上飞奔。
他像真的飞跑了一样?,一下畅快轻松了:“好。那你别?松手。”
“不松。抓很紧。”
他像是得到安抚,很快就?平息了。
燕羽这一晚睡得还行,但第?二天去医院的路上,燕回?南不停问这医生什么资历,搞得燕羽情?绪开始低落,很没精神?。在医院等?候的间隙,他变得异常安静,甚至木然。
他们一家?人,和在候诊区等?候的其他备受心理疾病困扰的人们一样?,压抑而沉默。
很快到了燕羽,几人进了诊室。徐医生看到燕回?南夫妇,微笑道:“半年前就?想见你们,今天总算见到了。”
燕回?南听出她言外之意,说:“我们……也?是没想到。”
徐教授并不细究,说:“那他这半年看病的情?况你们了解吧?我之前给?他仔细检查过,以前别?的医生诊断比较粗暴,他偶尔的亢奋都是与表演琵琶相连的,并不是双相情?感障碍。他就?是心理和生理上的重度抑郁,而且是很严重的抑郁。”
“这我们都知道了。”于佩敏忙点头,“黎里都跟我们讲过。”
徐医生一听,慢慢道:“所以不是燕羽自己跟你们讲的?你们沟通还是有问题啊。”
燕回?南说:“孩子不愿跟我们谈心。”
“那是为什么呢?”徐医生问。
燕回?南低声:“他这不是抑郁,情?绪不好么……”于佩敏轻拉了他一下。
徐医生说:“孩子抑郁这么多年,你们却好像还不了解抑郁症。在你们做家?长的眼里,是不是觉得,孩子得这病是矫情?,自私,想太多,抗压能力差?”
夫妻俩像被?说中,没吭声。
“问题就?出在这儿,你们认为孩子在闹情?绪,但其实他是生病了。这个病好多人不理解,连家?长也?不理解。结果孩子越来越严重。你们得首先认清,抑郁是病,不是情?绪。不是说孩子心态好他努力就?能止住的。怎么跟你解释容易理解呢?”徐医生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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