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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是近邻也是“缚”呢?如果每日都见的邻里全都是“缚”呢?
那是不是就无人能即刻察觉了?
他忘了谁曾经说过,说落花台真是人间一个极好的地方,不论世间再乱,那里总还算得上安逸,热闹丰盛,人语喧嚣。
还有人说,那或许是当年神木灵气仍在,一直庇佑着那个地方。
现在想来,那其实并不正常。哪有活人不受乱世影响的道理。
但如果整个山市都是缚呢?如果那些热闹喧嚣早就死了,只是被永久地锁在那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上演着三月初三点灯开市的场景呢?
就像那些没了灵魄的肉身,自我欺瞒地做着每一件事——生长、变老,与人谈笑。
乌行雪面沉如水,眸光扫过那密密麻麻的人脸。
这次再看,他终于又找到了几个略有些熟悉的面孔——客店那个胖子店小二,甚至刚进落花山市时,那个冲他吆喝不断的茶摊伙计、颧骨极高的说书先生、解释打翻了一车脂粉的堂倌……
到最后他甚至有些分不清,究竟是此刻的自己正在辨认那些人。还是当年的乌行雪也这样一一辨认过那些人。
那都是在落花台上平添着热闹和喧嚣的面孔,他们曾经点着烛火,将十二里群山映照得昼夜彻亮,长灯如龙。
那是他曾经同许多人夸赞过的落花山市。
他就生在那里。
第42章因果
“啊啊啊……”
掌柜的灵魄发出虚弱的叫声,半是哀切半是凄厉,他不断重复着:“我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
最初是宣泄似的喊着,又慢慢虚弱下来,最终变成了嘟哝。
就像一个因为沉疴缠身而昏睡的人,挣扎着短暂清醒片刻,又不可控地陷入困倦里。他再也叫喊不动,便开始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其他倒吊者纷纷转向他。
原本他们还在窃窃私语,有点动静便相互附和着,说个不停。可这时,他们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他们沉默着看向掌柜,明明嘴角的皮肉被扯到颧骨,却因为倒挂的缘故,显得悲伤至极。
“他为何哭呢……”有人轻声问了一句。
这句话仿佛滴水入滚油,那些被吊着的灵魄猛地一震,嗡地炸开了。
无数哭声响起,统统灌进乌行雪耳里。他忽然觉得这里风烟真的很呛人,呛得他五脏六腑一片彻凉,一股毫无来由的厌弃感浮上心头。
乌行雪在那厌弃中想着:没有记忆都心冷至此了,若是有记忆呢?不知当年的自己知晓这些,究竟作何念想……
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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