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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姿清的名字一出,盛和帝面上的笑意便僵了僵。
啊,是他。
孔姿清乃孔家后人,容颜俊美,正经三鼎甲出身,也算名满天下的人物了,但他还有另一层身份:秦放鹤的至交好友。
两人相识于孩提微末时代,多少年的交情,能相互帮忙带孩子的程度。
让他管翰林院,此事会是秦阁老的手笔么?
即便不是,会有秦阁老的授意么?
不好说。
与此同时,盛和帝心底也隐隐升起一点近乎歉疚、心虚的情绪。
老实讲,在这之前,他甚至一度把孔姿清给忘了,这么一想,确实也挺对不起人家的,好好一个世家出身的斯文人,丢到边关近十年……
十年啊,人一辈子才有几个十年?
说是地方官三年一届,期满述职,但孔姿清甚至连回京述职的机会都没有!
为官者最好的年华就这么被搁置了,说是外调,实则跟流放也没什么两样。
对此,朝中清流们也颇有怨言,不过都碍于大局,没招儿。
但现在有人提出来了,是秦放鹤推波助澜也好,文人清流们忍无可忍借题发挥也罢,盛和帝都不能再继续装聋作哑,必须给个回应。
按照惯例,新君登基,大封大赦天下才是正道,哪怕不给孔姿清这个职位,也必须尽快调他回京。
这是朝廷和皇帝本人的态度问题。
“陛下,”内侍忽进来回禀,“傅阁老来了。”
“嗯?”盛和帝一怔,“什么时辰了?”
“快酉时了。”内侍回道。
各部各衙门每日按时应卯、散衙,具体时刻依时节稍有不同,春分至秋分之间都是申正(下午四点)散衙,秋分至春分期间的冬半年则是申初(下午三点),这个时候内阁也该都散了才是。
盛和帝略垂了垂眸,神色不变,语气温和,“快请先生入内,赐座。”
很快傅芝便走进来,先向盛和帝行礼问安,然后瞥了室内起身向自己行礼的人一眼,又瞥一眼外面渐渐昏暗的天色,“郑大人当真是不辞辛苦啊。”
到底是什么大事,竟等不到明日了么?
还是说故意挑了本官要散衙的时候来报?
郑掌院生性和软,总想当个老好人,谁也不愿意得罪,此时傅芝当面质问,他也是笑呵呵的,“不敢不敢,不如阁老辛苦。”
傅芝:“……”
郑掌院这副唯唯诺诺的熊样儿,颇有种“今天你惹到我,算是捏到软柿子啦!”的窝囊,如同一拳打到棉花里,有气发不出,反而叫人更窝火。
见傅芝到来,郑掌院见好就收,“微末小事,实在不好多打扰陛下,下官告退。”
凡事过犹不及,左右自己该说的都说了,再逼迫倒显得不打自招。
当然,他也没那个当着傅阁老的面儿逼迫陛下的胆量……
郑掌
院从心跑得干脆,倒叫傅芝无法发挥,只得作罢。
“先帝大事刚过,陛下近来也颇操劳,瞧着都消瘦了,也该注重龙体。”他对盛和帝语重心长道,“些微小事,丢给内阁去做也就是了,何必听下头的人聒噪?若臣不来,岂不要耽搁用晚膳?天长日久,龙体有碍……”
师生二人多年来相互扶持,实在很有几分情谊,他说得恳切,盛和帝也十分动容,“先生所言,我都知晓,您和诸位阁老也该保重。”
他便将郑掌院所求说了。
傅芝一听,“陛下,臣以为不妥。”
盛和帝知道他不愿意壮大秦放鹤的势力,却不挑明,只反问一句,“那么,应当以何种理由回绝呢?”
傅芝眉头微蹙,难得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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