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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帝不信任太子吗?
不信任他能约束臣下?
不,与信任无关,这是一种本能,就像幼崽生下来会哭,饿了知道找奶吃,人会本能地追逐更好的东西。
太子监国,恰如让孩童看守糖果罐子,或许他本人会努力克制,与本能对抗,但他身边的人呢?会不会怂恿他去偷糖给自己吃?
那孩童又能抵抗多久?
所以秦放鹤上位,既是内阁内斗所造成的无奈之举,也是顺势而为。
目前,他就是制衡太子,或者说傅芝一党的砝码。
“是。”天元帝点到即止,秦放鹤迅速领会了他的意思。
或许后期执行时,难免会与天元帝的预想有偏差,但……在所难免。
上位者的职责就是包容偏差。
太子监国,各处衙门的工作模式和流程也配合着有了些微变化,但因天元帝尚在,除傅芝入阁之外,其余变化并不明显,更像是冰面下的暗流,缓慢又不易察觉。
伴随着天元帝的隐退,秦放鹤开始展现出他强势的一面。
他开始更多的向翰林院倾斜,如太子一党一点点掌控朝堂一般,一点点向翰林院分权。
新近入阁的傅芝第一时间觉察到了这种变化。
但他的孙子即将参加会试,如无意外,自然会进入翰林院,这种变化……或许不算坏。
整个天元五十七年,都在这种微妙的平衡和平和中流走,秦放鹤坚决地推行着修路的主张,并在京畿一带率先完成修整。
京城内外开始大量出现黑乎乎的车轮,那不是什么油漆或流行彩绘,而是一种名为橡胶轮胎的东西。
此物配合新式地面,车子跑起来又快又稳,出入贩卖鸡蛋都鲜少磕破。
夏日的炎热似乎带走了天元帝体内的阴寒,夏末秋初时,他的身子已经好多了,还力排众议,亲自出城体验了橡胶车轮。
但随着秋日过去,他的病情再度恶化。
秦放鹤反复问过太医,这并非某种突发性恶疾,而是……油尽灯枯。
“阁老,下官实在……”
孟太医也老了,叹气时,满头白发跟着打颤。
所有人都已竭尽全力,但若油烧光,又当如何?
秦放鹤出奇平静,“无论如何,竭尽所能,至少要过了这个年。”
大约天元帝本人也不舍得眼前的一切,他非但熬过了新年,甚至还最后一次总领了会试,并亲自出了最后一道策论:“问何以过往之渺渺,历当下之泱泱,望来日之昭昭。”
夫渺渺者,沧海一粟,历史万物;夫泱泱者,浩荡无垠,唯我中华。
意为纵观漫漫历史长河,过往那些所谓的明君、盛世,如今看来,也不过沧海一粟,不足为道。可现在朕执掌过的中华啊,却呈现出亘古未有的蓬勃生机,犹如大江长河,浩浩汤汤,奔流不息。
更有未来,如日之初升,
光明灿烂。
天元帝的骄傲,不能亲眼看到未来盛况的遗憾,均在这一题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迫切地希望继任者能够以史为鉴,以当下为基础,开创盛世!
因亲眷下场,秦放鹤、傅芝皆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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