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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岳这日下衙时,因为被公事拖住了脚步,所以回府的时辰相较前几日,要稍晚些许。
本以为嘉善一定用过膳了。没料到他刚迈进公主府,就见到素玉、丹翠、剑兰、绿衣几个竟全都在府门口严阵以待,像是府里出了什么大事般。
负责守卫公主府安全的朱侍卫也站在一旁,他本人则焦灼地出了满头大汗。
见到展岳回来,几人脸上才有了几分喜色,还不等他们开口,展岳的视线却先不轻不重地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
他双眼微眯:“怎么?”
一众婢女互相看看,片刻后,负责伺候展岳的剑兰打头,出列回道:“禀四爷,公主现下还没有吃东西。”
“原因。”展岳目光一凛,语气虽然淡淡地,却无端让几人都打了一个寒噤。
剑兰是从前安国公府的人,虽然不是展岳院里的丫鬟,可对这位四爷的脾性还是有所耳闻的。
她不觉更仔细了,郑重地回道:“府里今日走水了……”
展岳轻抬眼,打断她:“公主受伤没?”
“四爷安心,公主没有受伤。”剑兰说,“但是,公主的乳母郑嬷嬷……”
她小心地措着辞,缓缓道:“没了。”
展岳眼里眸光一闪,他的瞳孔漆黑如墨,看着剑兰问:“什么叫没了?”
剑兰微一咬牙,还是丹翠替她答道:“奴婢今天下午陪公主去了趟嬷嬷的院子。公主命奴婢守在院外,约一炷香的功夫后,奴婢见到院里有烟子传来,便赶忙进去看。”
“伙房当时已经走水了,公主大概是没有察觉,正一个人坐在房里。奴婢遂扶着公主出去,又唤了朱侍卫以及其他姐妹来救火。”
“后来,火势扑灭,”丹翠低低道,“郑嬷嬷,却被发现在伙房里自尽了。”
丹翠是除了嘉善以外,最了解整件事情经过的人。毕竟嘉善下午只带了她一个人。听到丹翠这样说,展岳粗略就明白了。
他沉吟片刻,轻轻问:“这是什么时辰的事儿?”
“午膳后,约莫在未时。”丹翠答说。
绿衣接嘴儿道:“这事儿发生以后,公主便不许奴婢们伺候,直到现在还未进食。”
展岳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他道:“素玉。”
素玉低头道:“奴婢在。”
展岳说:“马上让厨下做几个公主爱吃的小菜,随我端进去。”
素玉不敢马虎,赶紧道:“是。”
“派人厚葬郑嬷嬷,”展岳神情温和,“她毕竟是公主的乳母。”
素玉说:“是。公主已经吩咐过了。”
“你明日还要成亲,”展岳没有忘记这件事儿,他和颜悦色道,“做完这些,早点去歇着。”
素玉嗫嚅道:“公主这样,奴婢……”
“府里的事不必你操心。”展岳的音调四平八稳,却不容人辩驳,他道,“成亲是女子一生头等大事儿,公主又为你的婚事操心了那么久,不要让她白忙活一场。”
素玉脸色微红,只得道:“是。”
素玉很快领命去吩咐了厨下,展岳的目光却仍然放在几人身上,他长身玉立,神色淡然道:“对外宣称,郑嬷嬷乃因病过世。”
“假若谁走漏了风声出去,我不会对他客气。”他的语气斯文又优雅,并不见疾言厉色,只是脸上的笑容有点冰凉。
府里的人,皆见惯了他平日里与嘉善在一起时温情的那一面,还不曾见过他这样肃杀的样子。
想到他曾经是金吾卫都指挥使,现如今又执掌京城九门,是真正的带兵之人,女孩儿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连朱侍卫也不敢多嘴,只一齐地诺诺道了声:“是。”
展岳余光瞥见几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便又笑了起来。他的面孔皓如白雪,那笑意不由在黄昏的夜里熠熠生辉。
他道:“你们今日也辛苦了,各自去账房里领二十两赏银,都早些下去歇息。”
众人迟疑一会儿,皆不敢应下,展岳便道:“我哪个字没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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