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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遗憾地掀开竹屉纱布,掂起一个热腾腾的肉馒头,递去七郎手里,“你吃了罢。”
晏七郎:“……”
是他多心,小满只舍不得好馒头,并没有骂他是狗的意思。
递给他一个馒头之后,又依次把剩下三个肉馒头递给义母,车夫,她自己和阿织分食一个。
应家人对食物没有丝毫芥蒂,一个个捧着肉馒头吃得香甜。只有车夫是十一郎身边的得力亲卫,大约也想多了……沉默地盯着肉馒头看了好几l眼,又瞥了眼开始斯斯文文吃馒头的七郎,有点艰难地咬下一口。
骡车自西门内大街往北,沿着宽敞的御道街行,再转东。行过两条街巷,斜入七举人巷。
新家就在眼前。
窗下的七彩风车在穿堂风里咕噜噜地飞转,阿织又惊又喜,欢呼着奔过去。
义母踩着青砖地进门,站在枝繁叶茂的桂花树下,抬手摩挲了好一阵粗壮树干,走去角落摸了摸干干净净的新砌灶台,又被阿织兴奋地拉进房门,把坐北朝南的三间敞亮大瓦房依次走过一遍。
人往背光处侧了下身,悄悄抬眼抹了下眼角。
激动情绪过去,心头升腾起不安,四下里找女儿。
“这么好的宅子,难怪要两贯钱一个月。你爹临走给你留的防身钱,哪能这么败,以后得加紧多赚些才行……小满?小满?”
蹲在窗下风车边的阿织探出小脑袋,“阿姐和七哥出去了。”
应小满和晏七郎把包袱箱笼清点入屋,两人并肩在院墙边先看了一回飞爪。
“所以,这对飞爪的用处并非山林捕猎,而是用来翻晏家的墙。”晏七郎肯定地询问。
应小满点头,“晏家墙高。不用飞爪翻不上去。”
晏七郎:“晏家外院墙下有护院巡值。飞爪动静不小,极有可能被发现。”
“所以才想找人帮忙望风……”应小满低声嘀咕。
谁知道天底下竟有这般巧事,帮手找到晏家自家人头上,七郎居然是晏家的七郎。
两人昨夜西屋一场长谈,仿佛平地起惊雷,又仿佛夏日骤雨狂风,她被震得脑袋嗡嗡的响;七郎也没比她好多少,同样是一副心神俱震的模样。
两人各自回房蒙被长睡一夜。今早起来,她的脑袋还是嗡嗡的,但七郎似乎恢复了往日的云淡风轻,对她的态度一如往常。
她心里却有点没底。
狗官是七郎族兄,关系再不好,毕竟有血脉亲缘在身
()上。不知七郎这个晏家人,一觉睡醒后,还愿不愿意帮她翻他自己家的院墙,帮她这个外人报仇……
晏七郎抬头打量挂在墙上的一对飞爪,一对铁爪。
挂飞爪的铁钉还是他自己钉的。
他此刻说不出什么滋味,脑海里时而闪过“自掘坟墓”四个字,时而闪过小满杀鱼时专注锐利的眼神。
砧板上的活鱼在几l息内变作一堆鱼骨头。他对上小满那柄柳叶薄刀,估摸着也扛不住太久……
心情复杂。
七郎无声地叹口气,“我是晏家人,小满。何必要我帮忙望风?我可以帮你开门,叫你堂堂正正地从正门走进晏家。”
“嗯?”应小满的眼睛倏然发亮,转过头来。
里应外合,从正门进入晏家,堂堂正正地寻仇家报仇,这是一条她从未想过的路!
她心里感动,神色也明显带出这份感动,眸光温软明亮,“七郎,原来你真的想帮我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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