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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儿见孙婆当真,忙道:“阿婆,孙女儿可看不上那白二爷。那白二爷一讲话眼睛就瞪得牛眼睛一样大,那脾性也是粗,一言不合就责罚下人。白瞎了那副好皮囊!”
“白二爷生得好?”
花儿当真想了想,那白栖岭整日打打杀杀,再好的皮囊也掩不住他的暴戾,但还是公允说一句:“生得人模狗样的。”
孙婆被她逗笑了,笑了两声又咳嗽起来,花儿忙将她扶至床上,自己拿出那装手脂的盒子把玩。过了小年就有集,那码头上长长一趟,倒卖什么的都有。花儿看着那一筐东西,心眼活了。
当即去找衔蝉,要她来帮忙看看该卖几文钱合适?衔蝉盯着那些东西,瞪大了眼睛:“花儿,你富贵了呀?”
“此话怎讲?”
“这口脂就是去年孙家小姐满燕琢城寻的那一个呀!至少三百文。”
“这东西?三百文?”花儿不肯相信。
“是。”衔蝉又一一报了其他东西的价格,花儿在一边听着,突然蹦跳起来:“走走走,切肉去!小年开始吃好的,一直吃到除夕!吃到满嘴流油!”
衔蝉一边跟她向外走一边问她:“你不会想去卖了吧?”
花儿哼一声:“留这些做什么?吃饭尚且吃了上顿没了下顿,难道要饿死做艳鬼吗?”
“二爷知道要生气的。”
“他不会知道。若是他知道了我也不怕,我自有法子对付他。白老二好对付!”
衔蝉在一边夸花儿是个厉害的,多少人提到白二爷撒腿就跑,她还能与白二爷过招。说着说着想起那墨师傅起初让她抄书的事,此刻想与花儿说一说,想起白二爷问她:“嘴严否?”于是忍住了。
两人去肉铺切肉,花儿又嚷嚷去酒馆打酒,还说要去莲心斋装一盒炖得软烂的梅花肉。衔蝉知晓她心中有谱,就随她,左右他们有好些年没像这一年一样,能在年关的苦日子吃上肉。
路遇从白府回来的阿虺,得之他的差事竟是白栖岭的马夫。说白二爷看上他的好力气,要他好好给二爷驾马车。
“那可说了年后去良清的事?”花儿问。
“说了,我也去。”阿虺揉揉脑袋:“那个獬鹰说你去帮飞奴求差事了?”
“嘘。”花儿嘘一声:“不许说,就当是白府后悔了,自己去请飞奴的。好吗?”
“好。”
阿虺嘴严,花儿并不担忧他会说出去。也因着阿虺也要一起去良清,让她觉得自己多了个伴。总之这一日真是开怀,开怀到甚至顾不得下一日死活。把几人叫到一起,扎实吃顿好的。
照夜舍不得吃,飞奴道:“花儿妹妹要你吃你便吃,照夜哥总是这样扭捏。来,罚一盅罢!”
照夜端起杯:“那便罚一杯罢!”
“罚两杯!”花儿撸起衣袖举起杯,学那说书先生口中的江湖儿女的做派,欲把那酒喝出泼天的气势来。衔蝉则在一边衣袖遮面,微微扭身,喝了一口。
她的倾城姿态真惹人怜爱,花儿搂住她肩膀嬉笑道:“衔蝉、衔蝉,你与我成亲罢!我定会好好待你,把你供在书桌上,让你睁眼就写字绣花,给你建个大园子,里头挖个湖,养那么些大鲤鱼!我馋了就捞一条,馋了就捞一条…”
“是你自己想过这样的日子吧?”阿虺揭穿她。
“嘿嘿。”花儿憨憨一笑:“我大字不识几个,写不了字;那绣花针到我手里不听话,我也绣不了花;我嘴馋,那大鲤鱼养在我的湖里,不出几日便被我吃完了!”
众人闻言大笑起来,孙婆在后头搭句腔:“我们花儿啊,适合当那女掌柜。若有那命开间铺子,她能像白家一样,一间变两间、两间变十间…”
花儿点头:“对对,我只喜欢银子,大把的银子,花不完的银子!”
这一来便热闹起来,你来我往一句又一句,犹那春燕衔泥,春江奔腾,愈来愈喧腾。
几个人平常不太吃酒,花儿和衔蝉尤其不胜酒力,几杯下肚眼神就弥散开来。花儿咂巴嘴:“这酒真是好东西,终于明白那些官老爷为何喜欢吃酒。我也喜欢呀!”
“喜欢你就多吃些,反正白二爷这些日子不许你出去挨冻。”衔蝉说这话的时候,飞奴拿着酒杯的手不稳,洒了些酒出来。阿虺忙用自己酒杯接住,喊道:“飞奴!暴殄天物!下次再吃酒还不知什么时候,你却漏嘴!”
飞奴打了下自己嘴巴,将酒盅送到嘴边一饮而尽。这一晚都不用上职,吃酒成了人间第一快乐事。守着炭火盆子、再捞一口梅花肉,周身就热起来。
衔蝉回家给小三弟送吃的,出门看到照夜站在那等她。
“照夜哥哥。”她有点站不稳,呢喃唤他一声。照夜走上前去攥住她手腕,心内经过万般挣扎,终于敢握住她的手。也只敢握一下,怕唐突了一个好姑娘。许是衔蝉酒劲更大,头脑更不灵清,她回握住他,扯着他的手一直到巷子里伸手不见五指的破屋里,踮脚亲吻他脸颊,轻声唤他:“照夜哥,照夜哥,我们成亲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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