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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九娘没好气道:“我听你那管家说,你以往这个时辰都睡下了,我一介外人,不好打扰你休息,明日再说吧。”
余明函:“……”
谢九娘看着哑口无言目瞪口呆的余明函,忍不住轻笑出声来:“余明函啊余明函,你怎么还是老样子,只要被朝中事情勾起心神,就是不眠不休,也要推断出个所以然来。”
余明函:“……”
正哑口无言的余明函看到端水过来的余管家,悄悄瞪了他一眼——怎么连他何时休息这等事都告诉九娘!
谢九娘道:“主要是我不懂你们朝中那些弯弯绕绕,我只能给你说个表象,你自个儿推论又要推论大半天,一把年纪的老头子还睡不睡了?还不如过几日等你那宝贝徒弟回来,由他将事情细细说给你听。”
管家余枕苗放下茶水就走,转身时,心想,九娘还说主子几十年性子都没改,她又何尝不是?
换个旁的女子,肯定不会说‘你问别人’这种话,那都是不会也要顶上去说的!
倘若往前倒退个五六十年,他家主子这么感兴趣的不断追问,九娘再稍微委婉一点,两人现在重孙估计都有了。
余枕苗想到这里,忍不住在心里感慨“造化弄人”。
不过,时间不会倒流,人世间也没有后悔药,这俩人性子都直,在各自经历风雨、看遍整个人间繁华后,还能像当初一样无话不谈,甚至斗嘴瞪眼——当真也是一种别样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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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路线,何似飞从行山府回村,无论如何都要先经过木沧县县城,只不过他们马车路过县城的时辰是午时,要是不做停留只顾着赶路,翌日傍晚就能抵达上河村。
但若是要去县学拜访诸位夫子,那回家的日程就得被推迟。
离家越近,何似飞愈发归心似箭。连夜写好拜帖数封,在路过木沧县时让许昀信帮着一一送出,自己则和乔影赶路回家。
县城村镇里认得自己的人太多,何似飞骑了一会儿马,打了第一百多个招呼后,翻身下马,打算跟乔影一起坐在马车里。
乔影这会儿背靠着车厢,正在默背二嫂嫂教给自己的注意事项,见何似飞进来,也没招呼他。
但身边坐这么大一个人,跟自己一人默背的情况到底截然不同。
乔影发现自己被相公的存在搅得满脑子浆糊,他忍了又忍,没忍住,开口:“相公,你继续骑马,可好?”
第章
何似飞微微挑了挑眉梢,瞥了乔影一眼,乔影被看的思绪一顿,以为自己话说重了,正要解释几句,却见何似飞已经起身,从善如流的抬指挑开挡帘,吩咐车夫停车。
他个儿高腿长,下车动作十分利索,所以,他的话都是在挡帘落下、阴影覆盖后才传进来的——“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这正是何似飞在琼恩宴上所作,博得满堂彩的那首诗。
马车很快行驶起来,山间小路不似官道那么平整,经常有石子儿,顾使得车轱辘的嘎吱声愈发响亮。
噪声过大本就不适合静心背诵学习,更别提何似飞刚还把他自己的诗文起了个头,早已将这些诗倒背如流的乔影哪还有心思去背二嫂嫂教给自己的各种注意事项,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而且,心头默背自家相公诗文的声音渐渐掩盖过了马车声。
无限循环。
直到当天傍晚路过牧高镇,何似飞去买糕点时,乔影满脑都还在循环何似飞的诗作。
当然不是早上这首了,但何小公子近些年来参加数次科举,无数次文会,流传出来的诗作没有一百也有六十……身为他夫郎的乔影对这些诗文皆如数家珍,临摹了不晓得多少回。都不用他刻意去背,这些诗文已经烙印在乔小少爷的骨子里,在车轱辘嘎吱和马蹄飒沓的背景音中,乔影一首接连一首的在脑内循环。
……至于那些新夫郎应对婆家人的方法,呵,早就被抛在九霄云外。
毕竟乔影是真的不擅长内宅之事,对此更无甚兴趣,学起此事来就比琴棋书画舞刀弄剑慢多了。途中再被打个岔,当真是思绪完全就被带跑偏了。
而何似飞则当真是一天都没上马车,将空间完全留给他夫郎。
只在买了糕点后,给他从马车的窗口递进去:“此前在府城,见你吃了不少这种糕点,我记得牧高镇也有卖同样的糕点,正好路过便买了些。距离回家还有大半个时辰,先垫个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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