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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大哥说:“都这样了,哪还笑得出来。”
这话一说出口,大家都念念有词,似乎对这个安排有意见。
茼安也不生气:“我知道大家都很难受,但是我们这个视频是想体现大家乐观向上的态度。请大家配合。”
村长也劝大家:“好了好了,安静。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都听小周的。”
村长的威信还是很有用,大家虽不乐意,但还是配合拍完了这条。
茼安告诉村长:“接下来留几位大哥大姐,我们单独拍。其他人可以先回家休息了。”
茼安让受访的村民都到自家的地里去拍,会更有真情实感。
第一位是王大姐,她领着茼安到自家地里,刚开口说一句话,就忍不住哭了:“我们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十万。买苗、整地、买有机肥。一年年地伺候着,三年了,好不容易盼着它结果,哪晓得这天杀的雹子一来,一下子都没了。”
王大姐边说边扒开破损的防尘袋给茼安看:“小周,你看看,这么好的葡萄,全给打坏了。还有这枝条,也掉了好多,明年不知道还能不能结果呢。”
雹子是当地人对冰雹的称呼。淳朴的村民不知道什么是采访,只是把茼安当成是认识的人,一个劲儿的述说着自己的悲惨遭遇。
接下来几个大哥大姐都是这样,几乎投入全部身家,三年来没有一刻松懈地照顾果苗,眼看着要丰收了,就差这临门一脚。
最后一位是虎子的爷爷。虎子的爸妈都在外打工,一年到头才回来一次。
三年前听说种葡萄可以创收,便想着自家也多种些,等果苗长成了,虎子爸妈也就可以不用去外地打工,就在家侍弄果树,也能陪着孩子。
哪晓得天有不测风云。
下午三点,拍摄结束,虎子爷爷邀请二人去家里吃饭。茼安婉拒了,还得回客栈把视频剪辑出来,发给栗州日报的记者。
茼安自己先回房间剪素材,他们忙了大半天还没来得及吃饭,饶砚出去买吃的了。
简单吃了个面,茼安继续工作,得尽快把视频发给对方。
饶砚还在守着,反正也没别的事情了,茼安不忍他跟着受累,跟他说:“要不你先休息会儿吧。”
饶砚收拾好吃剩的外卖盒:“没事,我在这待着,不打扰你。有事你就叫我。”
茼安也不管他,开始检查素材内容。
再次看到受损的果苗和老乡们愁苦的面容,茼安还是会觉得心酸。一直看到虎子爷爷的视频,拍摄的时候,茼安只顾着画面的稳定,没顾得上虎子爷爷的状态。
画面里,虎子爷爷领着茼安走到自家地里,看着被破坏的葡萄和枝条,布满黑色皱纹的手都有些颤抖。那双饱经风霜的手一次次拨开葡萄的防尘袋,展现出来的都是被砸坏的娇嫩的果肉。
画外音的茼安问他:“爷爷,你们这次损失大吗?”
爷爷只无奈地笑笑,没有正面回答茼安的问题:“眼看着就要丰收了啊,虎子爸妈就可以回家了。”
说完他转身看着自家残破的果园,佝偻的背像一把镰刀,花白的头发也掩不住眼里的泪光,他就那么看着这片土地,喃喃自语:“明年吧,明年一定是个好年。”
看到这里,茼安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一颗一颗的滴在键盘上。现在电脑可不能出一点差错,着急抽纸巾来擦,不小心把桌上矿泉水瓶碰倒了,滚到了地上。
饶砚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怎么了?”
两人几乎同时蹲下去捡起地上的矿泉水瓶,一滴泪水滴在饶砚手背上,才注意到她失控的情绪,温柔地询问:“怎么又哭了。”
这种时候最经不得问,一问眼泪就掉得更厉害了。
电脑屏幕还在循环播着虎子爷爷的片段,饶砚立刻明白她的眼泪因何而来。饶是他这样的人看了这视频都会鼻酸,何况是茼安,她最是在意苦难中的人。
饶砚看着泣不成声的茼安,让她靠在自己胸前,柔声安慰:“好了,他们都会好起来的。爷爷也说了,明年会是个好年。”
茼安哭得说话都断断续续:“他们已经这么难了,为什么还要经历这些?”
饶砚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这就是命,没人能改变。
任何的安慰都是空谈,只好让她好好哭一场:“哭吧,哭出来会好点。”
胸前的T恤湿了一大片,正当饶砚犹豫要不要给她递上纸巾,她就抬起了头。
茼安猛地擦干脸上的泪水:“不行,事情还没做完呢。”说完又吸吸鼻子,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纸呢?”
饶砚被她这情绪转换笑到,默默地递了纸巾过去。她也丝毫不在意,用力地擤了鼻涕,收拾好心情,继续剪辑视频。
要不是衣服上的泪痕还在,饶砚都要怀疑刚刚那些是不是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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