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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屿然手里拿着她的面具,说:“来看看。”
不看一眼,不放心。
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温禾安格外配合,但也有短暂的一霎,陷入微妙的恍惚中。
她小心翼翼守着这个秘密好几十年,数不清多少次梦见妖化被发现而在睡梦中猛然转醒,从不敢让第二个人知道,所以也没有想象过,有一天有人赶过来,不是为了揭发追杀她,而是要确认她没事。
她看看陆屿然,又看看面具,愉悦地眯起了眼睛。
确定脸上没事,陆屿然眸光一转,视线落在她裹藏在黑色面料下的手臂,肩胛和腰腹上,半晌,朝她左臂伸手。
最后穆勒的那一道灭魂刀,斩在了她的左臂和肩胛上。
温禾安慢慢抬起左手,将手指放进他掌心中,被陆屿然低眸握住,雪意浓重的灵力旋即大量涌入她的身体。灵力滋养不比丹药来得见效,但架不住他毫无保留,处于恢复中的肩胛骨与左臂骨上传来的痛意有所消减。
“陆屿然。”她轻轻喊他。
陆屿然应了声,抬眼看她。
巫山帝嗣不管出现在谁的话语中,都是最不好接近的存在,外面人说他被架得太高,再冷淡都掩不住其下俾睨狂傲的意味,温禾安倒是没这么觉得,只是确实也没想到,和他在一起,会是这样的感觉。
她眨了下眼,与他对视,看到自己的
脸出现在他如墨的眼瞳里,低声问:“你刚才看了吗?”
“看了。”
她笑了下,语调轻平,又有点像炫耀:“厉害吗?”
陆屿然一时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他掌心里搭着的五根手指里有两根还断着,知道这是打斗时必经的过程,仍然不可抑制皱眉。她的强大毋庸置疑,但这是他的道侣,他肯定还是觉得……心疼更多一点。
他起先没说话,见她盯着他不眨眼,嗯了一声,眼下覆着团深郁的阴影,忍了忍,声音透冷:“第八感没出,跟天都有关?”
温禾安摇摇头,诚实说:“不是。”
陆屿然脸色稍霁,没再说什么,温禾安以为他会接着问下去,但并没有。
过了一会,温禾安估摸着外面的情势,见他的四方镜开始闪动,轻声说:“秘境中的机缘夺一件少一件,你回去吧,巫山都等着你呢。”
不出意料,商淮现在已经在拍额头骂人了。
陆屿然松开手,转动灵戒,将它取下放进她掌心中。
温禾安起先还含笑,诧异,看着那枚样式简单的灵戒,清眸流盼:“我自己有,而且你已经给过我一个了。”
“拿着。”
温禾安眼尾略略翘起一点弧度,也不多说,五指合拢,将掌心中的灵戒攒起来,螓首:“好。那我收下了。”
她坐在石头上,好像完成了一桩心里的大事,眼睛眯得像只打盹的猫,浑身上下都透着点懒意。
陆屿然说了声走了,脚步才动,又停驻在原地,皱眉,看着她的眼睛,清声道:“温禾安,要说的,都和你说过了。”
温禾安回望他,神情很是认真。
他以冰冷的指节触了触她还没完全平复的脸腮,话语中的意思明显得叫人无从退却:“温流光闭关的地方,我记住了。”
“你们打的时候。我也在。”
温禾安耳边似乎又响起那天夜里的那句话。
——“撑不住了,就回头,看我一眼。”
她不是不谙世事,能够想象得到,这样的决定,对背负着巫山继任者身份的人来说,对陆屿然来说,何等艰难,为这样的决定,又大概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她自信能完全承受自己的计划,不需要依靠任何外力。
但没有人会不喜欢这种破例的待遇。
她能感受到。
陆屿然好像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喜欢她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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