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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不搭理刘妈,只问楚婵:“你也这般想么?”
楚婵道:“如果是呢?”
李氏语气很淡了:“怎么办好呢!楚小姐若执意如此,也只能委屈你做妾罢!”
刘妈惊嚷起来:“夫人说的这话忒不中听,楚姐儿和萧少爷订婚可是两家簪花挂红递了酒,再无有这样堂堂正正,如今正妻变小妾,怎个乾坤颠倒?我要捎信给老爷,让他快快来京城,楚姐儿受不得这口冤枉气。”
李氏佯装没听见,接着说:“我看楚小姐是个聪明人,不会一意歪缠,将心比心,徐首辅谁开罪得起,萧府没这胆儿,就是你父亲来说白了也无用的,到时反伤了和气又何必!我还是那句话儿,不管你对旻哥儿是否有情意,一别两宽,各自生欢,是最明智之选。”又道:“你也莫看低我家九爷,若非他生性清寡,不重女色,又终日忙于政务,今朝哪还有你我的事呢!”
刘妈还要说,楚婵叹口气,看向她:“我一觉困得久,午膳还没用,现有些饿了,你去厨房端碗热汤面来。”
李氏忙道:“我叫李嬷嬷陪她去,现是吃春笋的时候,放鸡汤里下面更有滋味。”
刘妈暗忖不是有小眉么,在这节骨眼的时候,怎要把她支开,站着不动,欲待推脱,听楚婵又开了口:“嬷嬷去罢!”语气不容置疑。
刘妈不高兴地走了。李氏拿眼睃她的背影闪到竹帘子后,才道:“这奶娘脾气可真大。”
前世里她嫁与萧旻做妾,没多少辰光,刘妈便被李氏抓住错处撵出府去,显见梁子就是今日结下的。
楚婵垂颈吃茶:“兔子惹急还要咬人呢,她实在见不得我受半点欺负。”李氏眉眼一跳,到底理亏,讪讪地笑了笑。
再说刘妈心急火燎端着汤面进房,见只有楚姐儿坐着,急问:“大夫人呢?走了?这桩婚事怎么说?”
楚婵手执筷箸挑动面条子,底下埋了好些嫩春笋,语气很平静:“我与她讲要考虑后再定夺。”
刘妈一颗心方落,再听她道:“嬷嬷,其实我已拿定主意,要嫁给那位九爷了!”
心瞬间又提到嗓子眼,顿时生起气来:“我们一朵娇花的楚姐儿,明明应嫁的是潇洒俊俏状元郎,怎能许给那甚么九爷?他大你很多、有过原配,给他做继妻到底委屈!”
楚婵抿唇:“九爷曾经也是状元郎!他叁品大员位高权重,品性端正无恶习,嫁给他衣食无忧,虽然比我年长,有过婚娶,但这世间,总是人无完人,事无全事,不可能样样皆随我心意。”稍顿轻轻说:“我再也不想给萧旻做妾了!”太痛苦,也太煎熬,即便是此时,但得想起,整颗心仍旧血淋淋的。
刘妈不死心:“我还是要给老爷报信儿,让他来主持公道,萧家太欺负人,看碟子下菜,我咽不了这口气。”
“那徐首辅位极人臣,党羽遍野,萧家不敢惹不想惹,更何况爹爹他呢!”
“那我们不嫁了,回杭州去。”刘妈一跺脚,咬牙道:“凭楚姐儿的才貌,我就不信寻不到如意郎君。”
楚婵摇头:“嬷嬷勿要说气话,拉弓没有回头箭,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刘妈怔了怔,只觉戳到伤心处,咽着喉咙低声哭起来,一面骂道:“薛氏那个两面叁刀的狐狸精,把老爷迷得六亲不认,这些年任她随意践踏你,都忘了谁才是府上嫡出的大小姐,我们楚姐儿命苦啊”
楚婵本就没甚么胃口,此时更是食不下咽了,她起身出房向院外走,也不要小眉跟着,沿着青石径路行了数步,寻着一个石凳,坐了下来。
这里是个僻角处,有几丛花,几棵松,几只鹤,几拳石,几片烟霞,日落衔山,鲜有人至,前世里她常独自来到这里,一坐就是大半日。
眼扫四围,心底缓缓生出一股子苍凉的意味,恰此时,听得有足靴声响朝她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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